我爱故我在

【伽小】谁愿放手(中)

  首先谢谢大家的喜欢。但是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话痨,两篇完结不了成了三篇 希望大家真的不要嫌我啰嗦23333

 

  002

 

曾说同你闯天与地 曾说今生无悔等你

祈求再遇上 不放弃 不逃避

当错过了开校门而决定瞬移过围墙时,小心看到了伽罗的身影。

 

他跟博士一起,就站在那株紫玉兰树下。

 

“还是没好吗?什么颜色都看不到?”

 

“看不到。”

 

伽罗站在那里,他原本就瘦削,次经历了复活,更加清减了不少,风吹起他水蓝色的发,就像飘荡在空中的蝴蝶翅膀的边缘,小心赶紧避开视线,不能让自己看到,到时候又会吐出花来了。

 

但是关于那句‘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又很在意。

 

偷听他人的谈话是不对的,但以自己跟伽罗的关系,他对自己即使谈不上毫无保留,如果是可以让博士知道的事情,自己应该也不会不能知道吧?

 

自己应该是他在星星球最特别,最重要的人吧。

 

如果他有什么可以告诉博士,对自己却不能说的话,大不了自己知道以后,也装作不知道好了。

 

这种想法无异于掩耳盗铃,骨子里其实还是把伽罗划在了自我的范围领域内了。

 

自以为是,真是大忌。

 

小心一边在心里这样刻薄自己,一边又继续去听伽罗跟博士的对话。

 

他没有去看,隔着墙去听。

 

但伽罗的声音太熟悉了,乃至于声线里每一处微妙的情绪的转折,就算不明白为什么,都可以轻松就捕捉到。伽罗回答得言简意赅,他说:“是的。但,也有例外。”

 

“嗯?怎么回事?你说具体一点。”

 

“就是,看其他东西都是觉得黑白两色,而且如果,本来不是黑白这两种颜色的东西,在我眼里会变得很模糊。”伽罗好像有片刻的犹豫,稍微压低了声音,道,“但是,只要有小心在的话,我能看清楚所有的颜色。”

 

这种迟疑并不太常出现在伽罗身上,他是个坚定的人,对什么事都很敏锐,虽然是个直觉派,但也有丰富的经验,这就造成了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带着点毅然决然的味道。

 

博士显然也很惊讶:“本来以为是能量的问题……但是在小心超人身边就会好的吗?”

 

听到博士说的话,小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伽罗叫了他的名字。他大部分时候还是跟其他超人一样叫他小心超人的,就像连名带姓一样,不觉得太中规中矩,也总是有点郑重其事的。

 

但这次他直接叫小心,听起来就有点写意的温柔了。

 

小心觉得心尖微颤,像蜻蜓掠过水面,溅起涟漪似的。

 

他暗想不好,果然,花瓣又一次涌上喉咙,迫不及待地被他吐出来。

 

一团花瓣,湿润的,已经完全是紫色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但我想可能跟你的情绪,你的感觉有关。你现在的能量不足,所以优先供给哪方面,可能就由你的大脑……或者你的心,总之是你的本源来决定了。”

 

“本源?”

 

伽罗听起来完全冷静了:“本源是指什么?”

 

“就是,你的深心处,最在意的东西吧,可能?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如果是机器人的话……”博士仿佛苦笑了一下,“算了,就算是机器人,我也不是什么都明白的。”

 

伽罗道:“其实别的也没什么。我不在意。但明天就是烟火大会了。”

 

“诶?想不到,伽罗你也会对烟火大会感兴趣吗?”

 

小心无声勾了下嘴角,他想,你们果然都不明白伽罗啊。

 

他本来就是喜欢热闹的人,喜欢烈火烹油,喜欢鲜花着锦,他本来也就应该被无上的荣光包围的。好像就因为总是和自己在一起,他就被认为也是封闭的人,其实他不是,他只是不愿意向所有人都打开自己而已。

 

你看,你们都不懂吧。

 

“嗯,喜欢看烟花。”

 

你看,我就说他喜欢这些轰轰烈烈的东西吧。

 

只不过以自己明晚的状态,是看不了烟花的吧。是吧。

 

小心去了一趟图书馆。他不喜欢上课,不代表他对念书毫无兴趣,他的成绩很好,也就是看着课本会犯困而已,看其他的书,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在一堆言情小说,什么朝花夕拾,流金岁月,圆舞,等等等等里找到一本介绍奇闻怪谈的。

 

翻了几页,竟然真给他找到了和自己情况符合的病症。

 

花吐症。

 

真是一看名字就能猜到大概内容的病啊。

 

仔细去看,原来这种病要治愈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得到暗恋之人的吻,根据这本书的记载,传说必须是暗恋对象也同样的喜欢自己,这个吻才会有效,也有说,只要得到了暗恋对象的亲吻就可以,对方的感情是什么状态不重要。

 

这两种说法都有各自不合理的地方。

 

要是必须两情相悦那吻才生效,岂不是比童话里睡美人的故事还要苛刻?

 

但如果只要得到亲吻就可以幸免于难,也太容易了些。就算年纪还小,小心也清楚明白现在这个时代,亲吻这种行为背后的意义太多了,亲情,友情,爱情,甚至单纯讲义气,都做得到。

 

似乎对他是好消息。

 

只是很难想象,伽罗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如果告诉他真相,他应该也会亲自己的,只不过很难想象,是真的很难想象,他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动作,姿态,真的。

 

为了责任,为了正义感,或者为了他们俩之间的知己之情,战友之情,不得不吻自己。

 

这样想想实在好笑,小心甚至为此有些恶劣地跃跃欲试起来。

 

但心里却有个声音相当真切地在说,不是的,不想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死掉呢。

 

像预感到死亡就会离家出走,静静等死的猫。

 

就像那种小心从来没有养过的,但听说本来能活一百岁,浇了太多水就会马上死掉的玉蝴蝶花。

 

还不如死掉呢。

 

所有的情绪胶着地混成一团,小心想着平常绝不会想的事,他忽然想这大概就是所谓伤春悲秋的东西吧。他原来也会有啊。

 

可是总归还是不想死的呀。

 

伽罗都回来了,自己却死掉了,不是太浪费了吗?

 

就算要浪费生命,也是浪费在他身上才比较有趣一些,不是吗?

 

当然有不有趣也不是很重要,伽罗比较重要。

 

那怎么办呢,随便找个理由,或者干脆据实相告?

 

但怎么解释呢?

 

因为太喜欢你了,喜欢到吐出花来了,这是一种病,真是不好意思,你亲我一下,看我的病会不会好吧?为了显得有礼貌,还可以再加上一句,这么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啊,但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哦。

 

想想就觉得说不出口啊。

 

小心甩了下脑袋,决定还是算了吧。

 

只要不是爆炸成碎片,机器人作为机器,坏了总是可以修好的吧?不用太紧张的,对吧?

 

这天晚上小心并没有再待在紫玉兰树上,他回去跟伽罗一起吃了顿饭。

 

意志力还是可观的,又也许是想通了总算能平复些,并没有吃着吃着就有花瓣飘出来的情况发生,只是小心还在想这个问题,快吃完的时候忽然问了伽罗一句。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说会怎么样呢?”

 

他是真的出于好奇,伽罗像是被吓到了,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说:“死了,是没有感觉的。”

 

对,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所以留下的人会比较痛苦对吧?”小心自言自语,想说这样也不错,好像显得自己划算了一点,他抬起眼,看眼前的伽罗,对方的蓝眼睛一如既往的清冷,但仍能寻觅捕捉到一点温软,像月亮,窗外的那种,倒映在湖水里,好像很脆弱,却又非常璀璨,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比往常任何一刻都要明亮得多。

 

如果自己死掉的话,伽罗也会像自己一样痛苦吗?

 

这么茫然的,焦灼的,煎熬的,无法控制,反反复复的痛苦。

 

又是个进退两难的问题,他在乎,不在乎,太在乎,不太在乎,好像都不对,怎么样自己都无法满意,都无法释怀,太奇怪了。

 

都是因为伽罗才会变得这么奇怪,他应该要负责任才对。

 

而伽罗的眼睛就一直保持着那样清锐的锋芒,又像带着些奇异的漩涡,小心忽然能感知到他的某种情绪,有种即将面临危险的直觉,他立时想要起身,刚打算走开,就被伽罗捉住了手。

 

刚开始是稍微有点用力的,但小心自己才刚真切觉得一点疼痛,伽罗就已经把手挪开,转而成了扣住小心的手腕,比起钳制,这动作更显得亲昵,然后就听到伽罗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吧。”

 

小心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确实是因为伽罗,才会考虑,接触死亡,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对这件事不会有这么切肤之痛的感受。而且假如自己真的因为不停吐花而死的话——现在暂且未知是浪漫抑或惊悚的场面,但也是跟伽罗有关的吧。

 

所以真的要死掉的话,果然还是应该找一个隐秘的,安全的,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地方吧。

 

同样是死亡,就是会有不同的情形,很不公平。

 

伽罗就可以牺牲得轰轰烈烈,还是在自己面前,就像他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一样光风霁月,但是自己呢,说不定就要死在这种荒唐的病上,怀抱着无法言明的隐秘心情。

 

太不公平了。

 

这个人做什么都可以那么毫无保留,孤注一掷,就像这个世界没什么能束缚得了他,也没什么值得他停留似的。所以他就做什么都坦坦荡荡,即使当时怀抱着别的目的来杀自己,也还是可以掷地有声地说出一句胜之不武。

 

他也会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吗?他也会像自己那样揣摩着他的想法吗?自己可是毫无选择,不能控制的,因为他连花都吐出来了啊。

 

所以问题还是那个,自己生的这种荒唐的病,已经给出了答案,他把伽罗当做是什么关系,同事,搭档,战友,朋友,知己,诸如此类的关系,无论如何定义都好,只是名分而已,自己是怎么样的感情,那些花瓣已经清清楚楚地给出答案。

 

不容否认的,就是自己喜欢着伽罗。

 

不是那种亲人的,朋友的,搭档的感情。失去他的痛苦跟对他强烈的思念,还有那些微妙的占有欲跟为了这个人付出所有都在所不惜的执念,这些看似矛盾的心情交缠在一起,是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的,总以为十分遥远的,名为喜欢的东西。

 

现在发现了,就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

 

这样长久的沉默,像某种对峙。小心想打破僵局,挣开伽罗的手,伽罗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小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拥进了怀里,片刻的僵硬,但身体是本能的温顺的,小心的脑袋刚好枕在伽罗的肩上,他因觉得这是个舒适的姿势,就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小心难得较起真来,“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为什么我就一定不会死?”

 

说完,又觉得懊悔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和伽罗之间天然有一种默契,所以比起语言的沟通,许多事靠眼神跟被其他人戏称为脑电波的意念来交流更容易,此刻真的说出话来,又觉得十分词不达意。

 

这句像是在赌气的话,本意其实是想说,像你这么强大的人,无坚不摧的英雄,如果连你也会死的话,还有谁是不会的呢?我就不会吗?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就算你不是阿德里的上将,不管你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你这个人本身就是最好的。

 

你自己没有这种意识吗?

 

他现在有点明白花心说的那种感觉了,喜欢的不合拍,或许不是不合拍,而是因为太喜欢对方,无所适从,就走不上同一条轨道,他为此懊丧,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是赌气了。

 

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甚至有些埋怨起伽罗来。

 

从他现在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伽罗的蓝发,经历了生死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伽罗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看起来像大朵水蓝色的花,看得小心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拂过他的发丝,感受到一点如织的细腻,他们的日用品大都混用,以小心的品味为准,伽罗在这方面的随和跟寄人篱下无关,他们都没有这个概念,只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温柔。就像小心习惯用的洗发精一直是一个小众品牌的香蕉味,虽然他对水果也没什么兴趣,用这种味道更多是念旧,习惯了就不想更改了。

 

只是这种原本应该是格格不入的甜软的味道,落在伽罗的身上,又是一种格外的熨帖。他们两个人身上有着同一样的气息,更像某种无声的又招摇的亲密。

 

被他这样摸了头发,伽罗有些迷惑地侧过脸看他,对上他的眼神后,却又平静下来,轻声道:“你不用怕,我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他语气这样轻描淡写,就像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只是去了一次长途的旅行,他的回来也没有任何后患,又被当做小孩子安慰了,但是确实又得到了安慰,小心稍微皱了下眉头,道:“我倒也没有怕。人都会死的嘛,机器人也会的。那到时候,不知道真心为我难过的人,会有几个呢?会不会有十个?”

 

“十个?为什么要十个?”伽罗挑眉,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无论过去多久,又经历了什么还是带着那种桀骜的意气,跃动得像火焰,但他做这样的表情时,说话的语气却是柔和的,而眼神则比语气还要柔和,“我觉得,只要有一个,就是最亲那个,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是最亲的人,就不会,希望他难过是不是?”

 

伽罗笑了笑,在他肩膀上轻轻握了握,继而转去揉了揉小心的头发,在小心没来得及出声前就缩回了手,甚至有点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难过。”

 

有种自己钻进了自己设下的圈套的感觉。

 

不,也没有圈套,是太喜欢了才会存在的限制。自己就这样被限制住了。

 

太糟糕了。

 

花瓣就这样从小心的喉咙里飞出来似的,落在伽罗的肩膀上。

 

这可不怪我,谁让你自己要说这么好听的话啊。

 

小心这样想着,却不敢抬头,他怕伽罗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他倒不觉得伽罗会厌恶他,喜欢谁都好,本来就是一件自己没得选择的事情,伽罗不会在这种事上狭隘——他任何一方面都与狭隘无关。但是,他怕伽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后出于道义来吻他。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肯定不想死啊,但如果得到最爱的人的吻,却根本不是被他爱着,只要还有一线清醒,他就做不到。

 

自己都控制不了的。

 

完全凭直觉本能的抗拒。

 

所以小心低着头推开伽罗,伽罗也很顺从地侧过身与他保持距离,但声音却有些微的颤抖:“你生病了?”

 

“……这是,没什么的,会好的。”此刻不是不想说话,是真正的笨拙起来了。

 

“这是吐花。”伽罗从自己肩膀上拿起一片花瓣,他稍微眯起眼睛,带着一点探究,像是好奇,又像是掺杂了别的情绪,他看了很久,小心一动也不敢动。然后就感觉到伽罗重新把目光投向他,一步一步靠近他,跟着就觉得一阵凉意,伽罗的手捏起了他的下巴,他仍垂着眼睛,自己都能看到一点自己睫毛的阴影,抖得太厉害了。

 

跟伽罗的手不同,他的气息是温热的。

 

就这样吹拂过脸颊,感觉比亲吻还要悸动。

 

小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开了,他从来没这种感觉,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所谓缘分与命运都是如此浅薄不值一提,还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强烈呢。他甚至又晕眩起来,跟低血糖的感觉不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像坠进了迷雾里。

 

小心觉得自己像要跌落悬崖。

 

伽罗就是开在悬崖上的花。

 

他不知道自己伸出手是能摘到这枝花,还是会摔得粉身碎骨。

 

“你不是也生病了吗?”

 

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小心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的那一刻都有些恍惚,他像灵魂出窍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要说出什么话来,又无法让自己住嘴,他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说:“不在我身边的话,你连颜色都看不到吧?”

 

伽罗猛然松开手。

 

他像是被人戳中软肋,那一瞬间的无措尽管像飞速闪过的流星,还是被小心发觉了。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战争,分个输赢高下又有什么意义呢,但是这一刻一种倔强的意气摄住了小心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好胜过,也不是为了伤害对方,心里清清楚楚知道是渴望着对方的,但身体忽冷忽热,心脏快要随着那些花瓣从喉咙口一起蹦出来。

 

促使他说出这句话的这种不甘心,大概是害怕对方的反应吧。

 

因为不确定。实在是太重要的人,所以不想不确定,所以不想被看穿。

 

又也许仅仅是想说,你看,我为了你吐花,你还不是因为我才能看到一点颜色吗?我们彼此彼此。

 

明明做对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意气用事过。

 

小心索性自暴自弃起来,他抬起头,扬着下巴,甚至有点挑衅:“我说错了吗?”

 

“没有。”伽罗似乎很快恢复了平静,也许这点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的这种情况想必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吧,那个原因也未必就跟感情有关,也未必就是,就是像自己吐花的原因一样,“没有错。可我觉得这很正常。”

 

小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抖,不能这样下去。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挪到沙发旁边坐下。终于放轻松了一点,他看着还站着的伽罗,道:“正常?就算你看不到颜色,是因为后遗症,为什么只要我在,你就能……”小心说到这里,觉得心跳又更快了,他的手一点一点蜷起来,轻声道,“你就看得到……”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得选。可能会很麻烦你。但就算看不到颜色,其实也没什么。”

 

“是,所以你也不需要对我另眼相看。”

 

怎么回事,跟伽罗讲话都刻薄起来了。

 

伽罗倒像一点没被他刺到,绕到了沙发后边,凑近小心说:“你对我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像有电流窜过心脏,小心立时避开伽罗,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我也没有觉得你麻烦,只不过,你不可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毕竟不是真的魔方,真的武器。

 

不管怎么样都好,他都是另外的独立的个体。

 

小心是因为这点而迷恋他的,也觉得自己会因为这点最终失去他。

 

“为什么?你不想吗?”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身边当然永远有你的位置。”

 

伽罗忽然伸出手,比划着小心身边的位置:“永远?”

 

并不是指实际空间上的位置啊。

 

小心没反应过来,有些无奈。伽罗却已经坐到他身边,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其实,”小心感觉到他贴近的温度,心又软了下来,道,“吐花这种事也不错。有花不是很好?”

 

“你喜欢花?”

 

“算是吧。”

 

因为你才吐出来的,不喜欢才怪吧。

 

伽罗又问他:“喜欢什么花?”

 

“不知道,”小心觉得疲倦,突然从身体里涌上来,克制不了,他阖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没有人送过。可能,什么都挺好的吧。”

 

说完,就像耗尽了所有气力断了电一样,身子一歪,差点倒进伽罗的怀里。

 

伽罗本能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心的睡颜。

 

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看起来有些沉重。

 

少年的眉眼其实清丽而纤细,表情却总是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压抑。小心其实封闭自己,但伽罗知道,对方永远不会拒绝自己,为此他便能有恃无恐地纵容。他欣赏少年有自己的轨迹,尽管清冷,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他也欣赏少年沿着自己的轨迹生长,因为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拥有。

 

很多事情他一早已经有答案,清楚自己的,也能猜测到对方的。毕竟虚长了这么多岁,虽然在此之前从来也没有觉得这样迫切地需要一个人,也从未遇到过让自己在意的人,就只是一个人生活。但终归是明白的。

 

只是不确定自己的成全会不会反而是痛苦的开端,他们毕竟是过刀口舔血的生活,就算小心在其他方面仍然是被呵护着的孩子,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自己化身为刃,也就是想挡住这份危险,那么也就随时可能牺牲。

 

牺牲品,就是消耗品,怎么能承载太多感情呢。

 

又想着来日方长,等他再长大一点。

 

蹉跎到现在,甚至经历了生死,好像有的关系即使不建立,感情也依然在积累,到最后仍然是让彼此都难过。因为有的位置,明明知道只是为对方保留而空着。

 

伽罗伸手拥紧了小心的肩膀,感到对方的身形当真比之前清减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这几天小心不在时的情形。

 

世界都是黑白两种颜色,有的还特别模糊。就算是伽罗也会走得跌跌撞撞。但这倒也不是很要紧。只是当小心回来的时候,就像渲染开的水彩,又像阳光落在黑夜的缝隙里折射出彩虹。

 

而这样的,对自己来说如同黑夜彩虹一样的存在,就在刚才,就在自己的面前吐出花来。

 

因为此刻拥抱的姿势,伽罗的长发有些刚好落在了小心的脸上,伽罗伸手拂开的同时,不经意的,指尖就掠过了小心浓密的顺着呼吸起伏的长睫。伽罗默默地数了一会儿,忽然也觉得倦意上涌。

 

到了这样逆水行舟的关头,果然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其实这样我很高兴。

 

你也会高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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