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忍迹】笑忘书(下)

  情书上那句话梗源《欢乐英雄》春天就在燕七的眼睛里

  小甜饼完结啦。希望能甜到大家?虽然我莫名觉得有点虐来着……

003

 

两人从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的食物,迹部在拿到购物车里的牛排中挑挑拣拣,然后给出一个差强人意的评价:“还行。”

 

“大爷,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不然你回去吃啊,你家的东西一定比这儿强。”

 

“……本大爷想吃你做的也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忍足笑着揽住迹部,他站在迹部的背后,这动作做起来总有种像是把迹部拥入怀中的错觉,他的身高比迹部高出三厘米,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差距,却足够让迹部的金发扰乱着忍足的下巴,这种毛茸茸的痒意像是某种直抵心脏的柔软。忍足忽然有种奇妙的幻觉,像是他们这样贴近,已经有很久很久,将近一个世纪那样的长度。

 

商场的顶端挂着一串彩灯,像是一颗颗彩色的星辰,散着光芒。其实很平常,忍足也说不好,是不是因为迹部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才会一下竟然从这种平淡里琢磨出些接近于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类的,俗套而煽情的东西。

 

他总觉得一切都是会流动的,只有时过境迁这四个字会是不变的真实。以至于一切的陪伴都显得像是一场漫长而多转折的告别。忍足知道这种心情只是一时的多愁善感,但他无法压抑,或者说从未有过要压抑自己的念头。疼痛感从手指一路燎到心脏,忍足嗅到迹部头发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

 

迹部一直都习惯用玫瑰香的洗发精,并不在乎别人因此而对他多加置喙,他为人处世对自由和公平都有着绝对的坚持——什么男孩儿得有男孩儿的样,用玫瑰气味的东西是女性化,他一概不认,别人要这样想,他也懒得管。似乎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之前就那个喜欢过忍足的学弟的事,两人也做过一番并不太深入的对话,迹部言简意赅,他说:“只要不侵犯到道德,那就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

 

忍足笑他:“所以,迹部大爷你的个人信条就是为所欲为?”

 

“很多事自己也控制不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反而很多时候是迹部说着这种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话。因为他随心所欲,才能够永远勇往直前。忍足知道,自己才是在浪潮中不断逆流而上,想要去捉紧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遥远的散落的东西。

 

如果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对于迹部来说,只是习以为常的倔强,对忍足来说,就是赖以生存下去的偏执。这其中微妙的差别,就是忍足会想得更多,投入更多,他会反复思考,他会瞻前顾后,直到自己在漩涡般的怪圈中无法停止。

 

他自己也知道,容易在某些时刻陷入莫可名状的悲伤中,这种容易被认为是矫情,好像也无法否认,但是,就因为如此,才会想要依赖眼前这个家伙吧,依赖他,把所有一切都交给他,就像被太阳的热烈跟骄傲温暖,也能生长出勇气来。

 

忍足盯着迹部颈部那一小块白瓷般的肌肤发呆。听说人的后颈是很脆弱的,那些吸血鬼电影什么的,常常这里都是最容易被袭击的地方。

 

迹部当然不是无坚不摧的,但是他真正无所不能,只要他愿意的话,他就什么都做得到。即使现在不可以,终归有一天会可以的。忍足能察觉到从初见的惊艳,到被这人的决绝折服,到现在心头滋长出的藤蔓般缠绕纠结的依恋,这些感情,早就在他自己都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暗自无所不用其极地向迹部的生命范围无限地贴近。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茫然。

 

这种茫然,是跳动的不安,因为,他今天已经打算做一件事。

 

但是,这件事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太过重大,以至于尽管他下定了决心,却还是在逃避的念头和坚持下去的向往中挣扎。挣扎,人生,无非就是一个不断挣扎的过程吧。

 

像是感觉到了忍足不同寻常的情绪,迹部回头看他:“你怎么了?”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忍足的下巴,忍足赶紧后退一步,吃痛地捂住了下巴。

 

这一下确实撞得不轻,生理性的眼泪几乎要把在忍足目光里的迹部淹没。

 

“没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迹部一下慌了神,呼出的温热的气体扑在忍足的脸上,忍足眨了眨眼睛,摇摇头,道:“没事。”

 

“我觉得你有点奇怪。”结账的人是迹部,他有领袖广场的特级贵宾卡,忍足也并不打算与他抢着买单,没想到刚收好了钱包,迹部伸手捉住了忍足的手指,勾着他的指尖,轻轻晃了晃,“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

 

忍足摇了摇头,说出来的却是承认的话:“你怎么知道?”

 

他的心情能从多云跳到阴,不得不说,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所适从,无法解释。

 

“情人节,你会不开心,不是理所当然吗。”

 

忍足没反应过来,又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情人节我就要不开——”他那个‘心’字还没说出口,迹部已经用另一只手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那只淡紫色的信封,还在忍足面前晃了晃。

 

“如果我是你,有一封急待送出的情书,我也会心情忽明忽暗的。”

 

迹部的用词有时候确实很有趣。

 

他说,忽明忽暗。

 

“又不是月亮,说什么忽明忽暗啊。”忍足稍微掀起了嘴角。

 

迹部却故作惊讶:“你不是月亮吗?”

 

忍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哦——你说,他们叫我冰帝的月亮。”

 

“不是冰帝的月亮,”勾着小手指的动作总是有些太松散,容易滑开,因此则更用心去维系,所有的感受,也就在这一挂一牵之间,“如果我说,”迹部结账以后顺手拿起了一个购物袋,是收银员推荐的环保袋,画着小兔子小狐狸小松鼠这些小动物,他拿着,无端端的,整个人就像少了点锋芒毕露的锐气,多了一点纯真柔和的钝气,“可能是天上的月亮。”

 

忍足朝迹部伸出手,示意他把购物袋交给自己拎,迹部拒绝了,忍足也不强求,只是手绕过去的动作就像搂着迹部的腰,迹部的腰十分纤细,忍足见过好几次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勾勒出美丽的腰线,蝴蝶骨则真像随时要振翼飞起的蝴蝶。忽然在此刻一下显得有些吸引。

 

忍足不再抵抗诱惑,伸手环住迹部的腰,将头靠上他的肩膀,才一点一点收紧了搂住他腰的力气。迹部有一瞬间的无措,半晌将空着的手伸过去揉了揉忍足的头发,忍足动了动脑袋,就像磨蹭过迹部的肩颈,些微的痒意让迹部的心都成了软绵绵的一片。

 

“撒什么娇啊。”迹部低声嘟囔道,忽然又发觉自己现在的声音也挺像在撒娇的。

 

“不行吗。”忍足没解释,也没动弹,一张一合间,嘴和鼻腔呼出的气体如有实质,雪下得比之前大了许多,一片一片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却像是被此刻的氛围隔绝了冷意。

 

“你想做什么都行。”

 

迹部坏心眼地把忍足的头发统统揉乱,因为知道这动作别人做是禁忌,而忍足完全不会对自己动气,所以做得非常开心,反而没想过这人现在这样亲近自己,也是自己给的,前所未有的偏心宠爱了:“别不开心了。”

 

“月亮就是一直都不太开心的。”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月亮不可以跟太阳同时出现啊。”忍足抬起头,镜片背后的眼眸氤氲着湿润的雾气,还是亮晶晶的。

 

迹部将手中的购物袋交到忍足空着的手上,自己则再度将信封在忍足面前晃:“所以要写信?”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要送出去的啊。”

 

“刚才忽然想到——”迹部指着淡紫色信封上镶嵌着的深蓝色的玻璃纽扣,那虽然是玻璃,但是却异常明亮,迹部用信封挡住自己的半边脸,随后不断靠近忍足,“像不像?”

 

那枚玻璃纽扣的颜色确实和迹部的很像。

 

世上的蓝眼睛有无数双,无数种蓝色,能够引申出无数种比喻。

 

忍足在音乐教室里小心翼翼地把纽扣黏在信封上时的柔软心情,兴许比这并不昂贵的蓝色玻璃纽扣更像迹部的眼睛。

 

迹部朝他靠近,忍足本能地向后缩了缩,才发现自己已经快靠在了圣诞树上。他能感觉到他之前关心的蝴蝶和星星,那好像应该大概确实是用宝石或者水晶做成的,艳光四射。但迹部的眼睛根本是海上的星光,是吹开了花朵的春风。忍足头一回感觉到避无可避,心脏处传来的紧迫感,不是紧张,更像蠢蠢欲动的兴奋。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可以将对方的长睫毛也都看得根根分明,迹部嫌弃忍足的眼镜碍事,替他取了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这样视线相对,目光如电,忍足实在无法装作对迹部的问题毫不知情。

 

他当然知道迹部问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忍足答得痛快,这对他而言是个最温柔的困惑,他知道答案就在迹部的手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改不了了。”

 

迹部皱了皱眉,他挑眉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桀骜,皱眉的时候反而有几分天真在暗自偷生:“不是坏习惯。不用改。”想了想,他的长睫又垂下,凝着单薄的一点雪,像花瓣落下,“你什么都不坏。都很好。”

 

忍足伸手揽住他的背,手掌心贴近在他蝴蝶骨的中间,头一次意识到其实迹部是这样单薄。

 

太近了,确实太近了。

 

“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打算定居美国,不回来了。”

 

迹部一下没反应过来,心思流转片刻就明白了过来:“你不准去。”他几乎是理直气壮地又重复了一遍,说,“你不准去。”

 

“话没说完,我不会一走了之的。”

 

忍足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

 

迹部也跟着眨眨眼,忽然就想起来了。

 

那天忍足在他背后一叠声地喊他,包括那句后来被沿用下来时常跃然在他唇齿间的小景。还有他那时候难得的失态,激烈的,复杂的,躁动的,带着侵略性又无比慌乱的,那点笨拙,让迹部在此刻想起也不由涌现出一点温柔的怜惜来。

 

在此以前,确实他感觉到忍足是他最好的朋友——不,那不准确,这种好更应该说是亲密,忍足是他最亲密的朋友,这点几乎毫无疑问,如果换做是别人,绝不能像忍足这样时不时地从背后揽着他的肩膀,像是把他拥入怀中,也绝不能自由散漫,就像一条鱼一片云那样,想滑就能滑出去。

 

忍足的存在,是他最柔软的安全区,是他可以不用费心戒备,又不用着意思考,可以全凭直觉本能去捕捉的存在。那些轻飘飘的愉快和甜美的有趣,像是个无穷无尽的宇宙,是开着花的沼泽。

 

但他从没有想过这种亲密是什么,他一开始乐于享受和忍足的亲密,后来逐渐觉得不满足。他知道忍足和人对视会害羞,戴着眼镜就是为了隔开和别人的距离,知道他有种种自身也难以解释的敏感又敏锐的天性,知道他对所有人都温柔,却绝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

 

迹部偏偏想把忍足从那团光里剥离来,只要是真实的,狼狈也好,落魄也好,笨拙的也好,一概的他都能接受,他想要让忍足在他面前原形毕露,然后他就能把所有隐藏的温柔都倾泻向他,告诉他,能够得到这样的偏爱,你要觉得荣幸,因为我也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

 

但是,他没想过,忍足就算真的把心脏都掏出来,也是连心脏都会发着光的。

 

他见证了这个人近乎超越了孤注一掷的努力,也见证了这人对所有人的体贴,他就像在寂寂长夜里安于沉默的月亮,普照着万物。

 

万物都觉得月亮是在跟着自己走的。

 

迹部不,迹部知道,这月亮是愿意围绕自己转的。

 

这种更加深刻的感情越来越沸腾,于是此刻的距离,此刻脆弱的两个人本身都无法承受。

 

只有向对方求助,祈求救赎。

 

“好,那你说吧。”

 

“……因为喜欢你啊。”

 

忍足的声音轻得几乎要一声叹息,划过迹部的耳畔。

 

迹部勾起嘴角。

 

微凉的唇又熏着暖意,迹部借着信封遮挡,将一个轻盈的吻落在忍足的嘴角,柔软得像雪花融化在肌肤上的感受。迹部微阖着双眼,睫羽颤动,像溪水边的小鹿上衔着沾着露水的花瓣,去送给月亮。

 

忍足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满溢。

 

“我一个人,自己跟自己玩了那么久,不会走的。再说,你还在这儿呢。”

 

他的眼睛就像糖做的月亮。他的话就像月亮做的定心丸。

 

迹部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粉蓝色的信纸:“你写的是什么?”他看清了才有些惊讶,“就一行?”

 

“嗯。”

 

春天就在你的眼中。

 

迹部盯着这句话,轻飘飘抬起眼梢睨了忍足一眼,又去牵他的手:“哦,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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