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冢不二】我亲爱的偏执狂(中)

琐碎的日常梗。

炖蛋梗来自于周瑾《私奔去远方》

很久没有做过炖蛋吃了。

晚上放结局

002

 

任何样子都可 像雪片掠过星河

 

经得起世界考验 还欣赏彼此那弱点

 

就如重新学做人 你比那过去还要多

 

 

临近圣诞节的那一个星期,忽然下起了雪。

 

刚下雪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做炖蛋吃。

 

最早教会他做炖蛋的人是姐姐由美子,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人生哲学,炖蛋是其中最好学习的一部分。不过,不二也不是很早就跟姐姐学的,他的口味比起一般人有些奇怪,除了喜欢辣味食物以外,最贴近于家里其他人的爱好,是甜食。

 

U17训练营的时候,他答应过菊丸结束请他回自己家吃木莓派。母亲和由美子姐姐一道做菜,他跟菊丸窝在厨房里看热闹,木莓派的甜香,咖喱的香辣,还有不二手里的咖啡的香气,连带着烟雾一道升起,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气。

 

也是那天,姐姐提出说:“周助,我教你做炖蛋吧。”

 

其实炖蛋的做法很简单,不二想不出有什么系统学习的必要。姐姐却微笑着道:“做炖蛋的方法虽然很简单,却也并不容易。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心情又不够平静,就做不出好的炖蛋来的。怎么样把握好做炖蛋的时机跟火候,这也是一种人生的智慧,和对待命运的态度哦。”

 

姐姐说话,有时候仍然带着把不二当做小孩子来哄的那种故弄玄虚。但不二无法否认的是,姐姐应该是看出他当时的心中还有什么没有褪去的急躁,或者说,还有未被抚平的褶皱。

 

要从一个状态,切换过渡到另一个状态,并不是那么容易。尽管其实很多问题,手冢走之前,在那片纷乱的枫叶里,他们的故事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有许多未尽的话,其中的深意,他们也都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但这种朦胧的,微妙的界限,一旦距离隔远以后,总有些瞬间,会显得特别苍白。

 

不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受。

 

非要去分析心理的话,他非常了解这些年来手冢对自己的纵容,安全感的建立并非单纯是因为爱,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还是偏爱。但正如眼前有阴影,是因为背后有阳光,他那些恃宠生骄的时刻里,同样也为那些惴惴的软弱留下了生长的空间。

 

被手冢太温柔地对待,沉溺其中,于是等到要离场的时候,就忘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说手冢是他的道标,为他指明方向,但他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接受这一切,追逐着那个手冢为他点亮的方向,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茫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二是从来也不愿意被任何外物过分约束的性格,只不过——只不过手冢实在太合他的心意,不仅了解他,看穿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更从来也没有被他那些被打破的支离破碎的坚硬的情绪伤害过阻挡过。他比不二更了解不二周助这个人,既认同他,又总是耐心地在指引他修正,所以他明白手冢能带给他的,一定是他最爱的,也是比他最希望得到的,还要好的东西。

 

可是接受这一点的过程对不二来说,也实在是困难。从他意识到手冢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强大以后,他就总有种自己对自己的生命生活大权旁落的感觉。于是这些年来的过程,两人之间有过的若即若离,闪闪烁烁,都像是不二在刻意向手冢宣示。

 

就好像他们两人的世界的缝隙间不断地落下雪花,然后雪花铺陈在大地,每一片都明明白白地写着,虽然我是喜欢你,虽然我是这样的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但不表示,不表示你就可以控制我主宰我。

 

想想是幼稚可笑的斗气。

 

但回过头来,正因为他那样冲动地,莽撞地,把自己的软弱和焦虑都坦白摊开在了手冢面前,所以,当时,他也才能毫无阻碍地感受到来自于手冢国光给予他的温柔。这人又一次把他生命的轨迹修正,却是引领他真正地走到一个他所深爱的世界中去。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到彼此的关系是苍白的。

 

因为已经越过了界,就不能再以过往的标准去衡量了,多少,就会在那个进度条里,显得有点可怜兮兮。

 

不二怀着这种心思回到家,姐姐知道手冢去德国的消息,对他的失神多少也猜中了几分的原因。不过,不二想,可能他的境况,还是比姐姐所猜测的要少几分苦涩的。

 

但是,第一次做的炖蛋还是失败了。

 

因为走神,炖蛋焦得有些厉害。

 

是一直想着和手冢的事,才会搞成这样的。

 

他把焦了的炖蛋拍照发上社交网站。

 

不二跟手冢打电话的时候,对他也说了这件事,当然是隐去了自己具体所想的事的,但关于手冢国光是天才不二第一次做炖蛋就失败的罪魁祸首,这个讯息不二是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手冢知道的。

 

但手冢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不二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当时正在为让手冢替他解答一道他不想思考的数学题而努力——其实不二如果愿意多花点时间去研究的话他也是能解答得出来的。但他热衷于让手冢破例,好像破开这个人冰山的外表,哪怕那里头,仍然是清冷的雪花,他也觉得颇为幸福——只要,只要比那坚硬的,明亮的外表,稍稍温软一些的,也是好的。

 

而这种小心思,每次都会在对方的无奈中得逞。

 

那次也一样,很快就得到了手冢计算过后的答案。

 

其实并不是很困难的问题,只是解题过程太繁琐了,不二看到手冢发来的,他是写在便签纸上的,撕得很整齐,像他性格中认真严谨的部分,淡蓝色的纸,蓝紫色的圆珠笔,要辨认字迹倒有些困难,不二又将眼睛眯起来了,但这次,是为了能真的看清楚些什么。

 

手冢的字迹工整,稍微眯起眼睛,辨认还是很容易的事。

 

不二誊写着答案,写完了揉了揉手腕,将圆珠笔放回笔筒内,眼角余光才扫过在便签纸的最后,已经写完的答案之后,竟然还跟着一头小熊——尽管画笔还是有些潦草,但显然是花费了些功夫,不仅画得毛茸茸,而且熊还长着一张人类的脸,看着那眉眼弯弯,不二忍不住笑了起来。

忽然收到了提示音,是手冢的社交网站更新。

这天也是一样。

 

手冢说出他要在圣诞节前回东京的消息时,不二手一抖,在蛋液中加了太多的水。

 

“诶,正好是圣诞节吗?”

 

“嗯。目前的训练结束后,就是在圣诞节前。”

 

不二想了想,问他:“你大概能留几天?”

 

“一个星期左右。”

 

不二轻轻地点了点头,才意识到手冢看不见,他又再摇摇头,对手冢道:“确定了航班告诉我,我来接你。”说完,又再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到回来了?”

 

那边忽然沉默下来,反而是呼吸声更急促,但是细微的,是轻盈的。

 

那一瞬间,不二忽然觉得有什么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就像种子破土而出那样毛躁的柔软。

 

飞鸟的翅膀,湿润的花朵,破茧而出的蝴蝶。

 

谁知道最后种子长出来的会是什么呢。

 

但确定会有结果的期待,总归是欢喜的。

 

虽然这次的炖蛋,还是久违地失败了。

 

加了太多的水,成了蛋花汤。

 

原来,太多的爱也会让人类的心变得不平静。

**

夜间偌大的机场,安静得有些空荡。

 

在这种时刻,机场忽然和医院无限地接近,都像是个巨大的,无边坚硬的茧。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最终会的人类,他们所产生的一切情绪,也许都是这颗星球赖以生存下去的养料。

 

“这颗星球说不定是靠着吸收人类的寂寞来运行的吧。”

 

手冢耳边忽然响起了不二的声音。

 

这声音像轻风抚过他耳畔,却确凿无误地,是从他心底泛起来的。

 

曾经不二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他含笑的声音就像在无边的夜色中洒下了一把闪烁不停的星星。那时,他刚在雪中撑着伞小跑到他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伞轻轻地偏向了手冢,就像是一个无限贴近和温存的梦。手冢微微低垂下眼帘,视线所及处,刚好是不二蜜色的发丝,和他湿润的嘴唇。发丝遮掩着耳朵到脖颈处一小片莹白的肌肤。而那湿润的嘴唇,是被飞舞的雪花沾湿了一点吗。

 

不二时常会有些漫无边际的感叹。而除了自言自语和记在日记中的部分,其中的十之八九,多是跟手冢一起的时候,会说给手冢听。

 

他在那个和自己并肩的时刻,为什么想到和寂寞有关的话题,或者说,为什么会感到寂寞,这个问题手冢也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即使问不二,也是得不到的。可是,他能模糊地命中那个答案边缘的部分。

 

可能就像,你喜欢富士山,但你却不能把富士山搬走吧。

 

而这一刻,当他看到坐在长椅上睡得熟了的不二时,他觉得,就连黑洞是怎样形成的,背后那个答案,他也能够捕捉到了。

 

当我们追寻答案时,得到的却往往是其他各种千奇百趣的问题。

 

用一个问题,去解答另一个问题,这样以此类推下去,终于会有感觉准确地浮现。

 

黑洞是怎样形成的呢?答案太复杂,太长,牵扯到太多的元素物质,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正如同,我们一生人之中,都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一件事,自己以外的另一个生命体,或是另一样没有生命的静物——我们都很难解释。

 

就像一见钟情的悸动,不知道从哪里涌现,但一旦出现就源源不断的温柔,跟凭空而起,毫无任何一点依据的冲动。

 

就算是手冢,也只是血肉之躯的凡人,也不可能幸免。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避难所,所以每个人才会发展出独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而手冢的应对方式就是沉默。不发表意见,一切只留存在自己的心中,便不会把解释权,控制权,主动权出让给别人,他便可以省去无数的烦恼和应酬。

 

手冢喜欢这种朦胧的界限,不需要联系的空间,那让他觉得安全。但他的内心实际感情丰富,只是,他不习惯表达,或者说,无意让人知晓。

 

室内的灯光是明亮到刺眼的惨白,落在不二的脸上,与他蜜色的发丝纠缠在一处,从手冢此刻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像是一滴垂坠的水晶形状的眼泪,在他眼睑下方的位置。窗外是纷扬的大雪,月光下,那六角形的宝石般的结晶仿佛也在不断地向不二靠近,在明灭之间摇曳。

 

手冢能看到不二的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淡蓝色的耳机线纠结地缠绕住他的手指,似乎勒得太紧了,不二的手指在睡梦中不停地想要挣脱,却越缠越紧。手冢无声地叹了口气,低下身子凑近了不二,帮他把耳机摘下,然后垂下头,认真地开始解开那缠绕成一团乱麻般的耳机线。

 

他整理得专注,动作不自觉就成了半跪下的动作。耳机里漏出一点缠绵的歌声,在此刻冷清的机场中,径自传进了手冢的耳朵里。解开了缠在不二手中的耳机线后,他还是没醒,看来应该是很累了。这也平常,飞机延误,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四个小时,不二如果按原来的时间提前一点到机场,此刻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

 

手冢当下立时决定不吵醒他,绕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不二刚好翻了个身,脑袋撇到一边,坐着睡,总觉得脑袋无处安放,东摇西晃了好几下,手冢看着,心里总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伸出手,犹豫了一小会儿,把不二的头拨到了自己的肩上。不二似乎是轻轻蹭了蹭脑袋,呼吸就此顺势抚过了手冢的脖颈处。发丝触到肌肤的感觉是毛茸茸的,他的呼吸是温热的,气息也是手冢最熟悉的。

 

比起视觉和触觉,嗅觉是更微妙的,很难形容,却可以让陷在岁月柔软的褶皱中的往事再次轻盈地浮现。手冢的嗅觉是颇为灵敏的,他能闻出来不二的洗发精还是他从前惯用的那个牌子——总有一种风雨过后开满了花的树林的感觉,清冽之中,又渗出一些甜意。手冢却分不出那些究竟都是什么花香,但不二用了很多年,这些气息就像漂浮着的梦境的碎片,让手冢依稀能辨析出一点温存。

 

手冢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困倦了。

 

忽然,一阵轻微的笑声像是穿过了这无边流淌而过的夜色,又像是从那风雨过后开满了花的森林中钻出来的蝴蝶,就那么掠到了手冢的面前。手冢转过身,正对上不二冰蓝的眸。

 

他总是习惯了笑得眉眼弯弯,一概心事全部都掩藏在这副笑容背后,不是为了抵御别人的虚伪的面具,而更像是为了不让他的那些脆弱,那些明亮的坚硬的,甚至是神经质的偏执的东西暴露出去,是为了不伤人伤己的双层保护。

 

完全睁开双眼的时刻虽然琐碎念及,也不算少了,而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双眼半睁,眸中笑意流泻的温软模样。这一刻,刺眼的灯光投在他的身上,也像是化作了灿烂的星光,他对着手冢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们两人此刻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身后窗外纷飞的雪花,此刻的灯影,一切都好像自成了一个小世界,而那世界的边缘也在摇摇欲坠地陷落。手冢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钟不二就会突然再次离他远去。

 

这样的梦,确实已经做过太多回了。

 

手冢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不二的袖口。他穿着的是一件灰蓝色的针织毛衣,毛衣宽大,边缘松松地垂下,随着他手臂的动作而堆叠起来,有些像蝴蝶的翅膀。手冢看着可爱,忍不住又再伸手拽了拽他毛衣的边缘。

 

“诶?”手冢这种罕见的孩子气的行为让不二禁不住笑起来。随后手冢才看到不二现在围着的围巾,就是曾经在他的照片里惊鸿一现的那条,于是,他又伸手拽了一下不二的围巾。不二这下彻底笑出了声,他整个人都倾靠向手冢,“你好像心情不错。”

 

“是很好。”

 

手冢目光凝着不二,缓缓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的心情却不太好。”

 

手冢低声道:“航班延误,抱歉。”

 

不二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怪你。”他揽住了手冢,身子靠得更近,将下巴也搁到了手冢的肩上,“是很想你。”

 

手冢回拥住他,手臂扣住了不二的腰,将他抱得更紧。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拥抱,但是像这样等于埋进了手冢的怀里,对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感知的拥抱,竟然是几年以来的头一遭。不二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长睫就像蝴蝶振翼,有些触到了手冢耳根的皮肤,带来一些柔和的痒意。

 

“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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