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日岳】吉光片羽

吉光片羽

迟到的生日贺文小岳生日快乐,送一个甜甜的故事给你。

 

祝你恋爱顺利,梦想成真,每天都开心~

 

速写 很糟糕没有逻辑的一个科幻?玄幻?向

Ooc都归我 恋爱属于他们。

 

001

 

宇宙是一片深邃的蓝和清冷的紫色。游走在其中,还有一团又一团飘渺的灰色云烟。空气里是碎晶和萤火虫般的星尘。向日岳人从他同样是红色的飞行器上走下来,每走一步都像漂浮在半空中。这种类似于飞翔的感受给了他充盈的满足感,他从这场沉重的星际流浪中短暂地复苏了过来。他身子轻轻一蹬,跃升到半空,脊背在月光下被勾勒出流丽的线条,少年的肌肉还有些青涩的含蓄,但飞翔的姿态像是蓄势待发,像是已经圆满到不能再圆满了,又有一种奇异而脆弱的幻觉,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在星光,月光,宇宙中不同的行星的不同光芒中破碎成为无尽彩色的羽毛。

 

整片宁静的陆地上只有一座白色的灯塔,正对外盈盈地散着淡金色的光芒。日吉若从那淡粉色的圆弧玻璃窗中观察到了这寂静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在一片蓝色紫色和灰色里,他暗红色的发鲜明夺目,让日吉想到了自己藏在厚重古籍里的干花花瓣。日吉仍然静静地倚靠着玻璃窗观察他。对方蹦蹦跳跳地走路,挡在前额的刘海被风轻轻吹起,他眼睛的紫色也像是干花的花瓣,杏核般的形状眼尾稍扬又显得分外明媚,原本瞳色的忧郁也被熏染,变成狂热。

 

“——您好,”向日岳人蹦跳着很快就进到了灯塔前,他站定,深呼吸一口气,轻飘飘如一片羽毛般升至半空,脸贴上了粉色的玻璃窗,“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日吉观察外界全靠他手上的这一只望远镜,镶嵌满水晶和珍珠的放大镜拿在手里,愈发显出他的眼睛平静得不带波澜,向日瞪大眼睛看他,鼻子也不自觉跟着轻轻地皱起来:“我说,您可以让我在这里借宿吗?”

 

日吉仍然没有说话。

 

对方秀挺的眉跟着挑了挑,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两只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喂,你听得见么?我说,我——想——在——这里——借住——”他一字一顿地说话,声调扬起,嘴巴也跟着张大,像条吐泡泡的金鱼。日吉终于没忍住,嘴角浮现起一点细微的笑意。他挪掉手里形似万花筒般的望远镜,窗外红发的少年很快听到他低沉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可以。”

 

向日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日吉从这小动作看出他原来是单眼皮,长睫毛也像羽絮飘落,异常漂亮。等反应过来时,他的嘴边荡漾开层层波浪般的笑意,于是他足尖在墙面蜻蜓点水般地一蹬,一个后空翻,他又一次如飞鸟般自由地落地。

 

漂亮极了。

 

日吉这样想着。随后下一秒钟,他又如一只火箭般蹭地一下窜了上来:“你明明听得见!还让我说了这么多遍!你什么意思,你——”

 

他的声音随着日吉推开窗户的动作停下了,尾音飘散在了空气中。

 

“请进。”

 

日吉甚至向他伸出了手。宇宙间的光总是游移不定的,但灯塔上方魔法宝石的光彩落在他的掌心,像掬着一捧彩虹,向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鬼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在半空中以这么固定的姿势保持这么长的时间。

 

在日吉若整个人的背后是魔法晶石雕琢成的橱柜。上面每一格都摆着颜色各异,形状各异的糖果罐子——透过糖果罐子上的花体英文字确认的。

 

向日猛然下定决心,又是轻轻一跃,就跌进了灯塔里。日吉闪身的速度很快,没有撞到他。红发少年像一片红霞般飘飞至橱柜,隔着玻璃轻轻一抹,一个糖罐子就到了他的手里。

 

还是个魔法师。

 

日吉一边冷静地下着判断,一边冷静地关起了窗户。

 

“这个,这个糖罐子!”向日捧着的那个糖罐子是彩色的,而且形状很特别,像一片横过来的羽毛。非常漂亮的,娇嫩而甜美的淡桃花粉,闪烁着晶亮的光,他笑起来,大眼睛因此显得带有压迫性——“这个多少钱呀?”

 

“这个是非卖品。”说完这一句,日吉稍稍皱了下眉,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带偏了思路,“我这里不是商店。”他说着,伸手过去,他并没有直接去拿,红发少年下意识地把糖罐子往自己怀里收得更紧,日吉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等他。

 

咬了咬嘴唇,红发少年把糖罐子递了过去,虽然脑袋撇向另一边,稍微扬起来一点弧度,努力做出桀骜状,实际是满满的别扭。日吉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他接过糖罐子,在红发少年没有来得及缩回去的手心倒了倒。都是羽毛,各种颜色,各种不同形状和质地的羽毛。

 

“送给你。”

 

“天哪——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瞪大了眼睛看他,两腮又鼓了起来,惊讶的样子很像小动物,日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准确的对应,是松鼠。那种攒了好多松果仁儿塞得腮帮子都满了的样子,于是原本他嘴边快要消散的笑意又凝固住了。

 

“有很多鸟类路过这颗星球——还有一些精怪,会送我一些他们的羽毛当做房租。”

 

“谢谢你!”向日打开自己身上马甲的口袋,把这些羽毛统统都塞了进去,但是太多了,太满了,他有些手忙脚乱。眼见羽毛飘飞,日吉伸出手去替他接住,向日看了有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响指,那些羽毛就如同被一阵无形的风刮进了他的口袋里,他的马甲上一共有六个口袋,每个口袋都塞满了羽毛。他看起来非常满足,眼睛稍稍眯了起来,就像只在晒太阳的餍足了的猫。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变了。他就连委屈的时候看着都有一点凶巴巴的刁蛮,但是他又长得太娇嫩了——一种通常情况下更多出现在女孩儿身上的娇嫩,鲜活得像是只需要一场春雨就能完全开放的花骨朵。这样的鲜花如果经过了严寒或酷暑的打击,未免令人惋惜。日吉抱着这种鲜少出现在他身上,而一般人称之为是怜香惜玉的心情,希望让这位流浪到属于他的小星球的客人能够过得好一些。

 

所以,夜晚睡在灯塔上那张用巨大花瓣做的小床上的人,就成了向日。

 

向日脱掉了他那件有六个口袋看起来不伦不类的马甲外套,黑暗之中他的大眼睛是闪着光的,灯塔的光已经熄灭,于是他的眼睛几乎成了黑暗中日吉唯一可见的光源。日吉睡在天花板上搭着的一个悬空的睡袋里,观察着这黑暗中飘渺的一点光亮。

 

“——喂,你睡着了么?”

 

“我不叫‘喂’。”

 

听到日吉的回答,向日似乎安心了一些,原本他是蜷缩着躺在花瓣的边缘的,现在稍微地舒展了一点。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语气里多出了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日吉若。”

 

“哦。”向日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本来想告诉日吉他的名字,这样好像比较公平,可是日吉并没有问,也许他不是很在乎这个。向日是最讨厌做自作多情的无用功的,他静了一会儿,又听到日吉主动问他:“你睡不着么?”

 

“嗯。”

 

“为什么?”

 

盖在向日身上的被子也是用鸟的羽毛织的,这些全部都是日吉收留他们以后他们所送的谢礼。向日裹紧了被子的时候开始发愁,我能够送他什么做为这一夜的房租呢?随后,向日又想到了睡前日吉拿出来招待他的那些可口的甜点——他记得这次临出发前慈郎也和他一样在收拾包袱,说他收到了喜欢的人的邀请要去立海王国一趟,还说立海王国新来了一个从地球上巴西这个国家过来的吟游诗人,对方会做很多不同星球的甜点。但是,向日裹着毯子稍微翻了个身,看着墙壁,但是,应该味道也不会有这么好吧。毕竟,他觉得日吉这里的点心比迹部最喜欢的那个厨子做得还要好上许多。

 

“我……没有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说完向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一不留神就太凶了一点。

 

“择床?”

 

“没有!而且这明明是花瓣吧!”

 

“那是因为时差?”

 

意识到对方真的在关心自己,向日的态度有些软化了,他磕磕巴巴地回应道:“是吧,可能是吧……”

 

“你之前是从哪个星球过来的?”

 

向日又裹着毯子把自己再翻了回去,他发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萤火虫,蓝色和绿色交织在一起,又盈盈地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像是无数的星星跌落。向日呆了呆,问:“这个星球怎么会有萤火虫?”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也是我的房客。”

 

“是吗?那你的房客为什么不睡觉呢?”

 

“你也是啊。”这句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对于向日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算是顶撞了,可是,他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也许为了那句话尾音里一点非常清澈的笑意。他想,这个蘑菇头——看起来像是块阴沉沉的云,但其实人还不错呀。

 

“它们可以一边飞一边睡觉的。”随后日吉解释道。

 

“哦好吧——”向日想,宇宙还真是神奇啊。看来离家出走的决定并没有错。然后他才想起日吉问他的问题,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我之前是从青春星过来的——”

 

“青春星?”日吉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好像也多了一点讶异,“这颗星球很年轻吗?”

 

“很混乱才对!因为这颗青春星上有一个公主——她年轻时候也许是位美丽的公主,但是几百年过去,她越来越衰老,为了重返青春她开始修习巫术,可是又修习不到家,于是她就发了疯了。其实,长相和年纪并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最重要的是灵魂。但她的灵魂也扭曲了,她开始模仿白雪公主的故事,还不断地奴役那些可怜的平民……我本来只是听说青春星球有个很厉害的杂技团,我想去跟他们学习交流一下的,结果那个女巫竟然以为我是个公主,要用毒苹果毒死我……”

 

“是吗,所以你就马上逃走了?”

 

“也不能说是逃走吧,我走得可是坦坦荡荡的——就是飞行器在中途出了点故障而已。”向日答得理所当然,一点没有对自己的疏忽感到后悔或是惭愧。为了能够偷偷离家出走,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装满所有的燃料——在他们冰帝星的飞行器所需要的燃料是枯萎后的玫瑰。而当他到了青春星以后,开头三天他醉心于和他们的杂技团学习杂技,并不靠训练动物,而是自己完全热情地,怀着十二万分的喜爱之情去投入这场表演,有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意味,向日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本人就是这种怀有飞蛾扑火般的热情的个性。可是,那个女巫,一口咬定他也是一个什么公主,害得他不得不逃走……

 

“在青春星之前呢?”

 

“……在青春星以前?我这次离家出走只去了青春星。不过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被引力波冲到了比嘉中星去——比嘉中,在他们的语言里,那是皮卡丘的意思。地球上的皮卡丘你知道吗?”

 

日吉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可能向日看不见,于是他又出声道:“我知道。它是动画片里的,口袋妖怪。”

 

“啊对,没错。也许比嘉中的人就是喜欢皮卡丘吧。谁知道呢?他们那里很贫穷,所以每个人都很会自食其力。星球环境变差,常年累月都在外流浪,所以每一个人都很有见识——他们把我从海上捞起来的时候,还怀疑我是美人鱼呢,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因为你漂亮吧。”

 

日吉答得漫不经心。

 

向日最不喜欢被说漂亮了。虽然他认为人不应该有什么刻板印象,比如说什么女孩子像男孩子,男孩子像女孩子之类的,其实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偏见,每个人都应该自然自由地生长才对。毕竟人又不是水仙花或者玫瑰花——可是,那些说他漂亮,说他像女孩儿的,十个里面有八个对他没有任何赞美,他们说的话里的意思,他们眼神中包含的,是一种他们对待女孩儿时也经常出现的鲁莽,冲动,甚至是粗鄙的东西。

 

可是日吉的话里没有这些含义。他的语气很空,就像在说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月亮和太阳交相辉映,太过于自然,甚至没有赞美通常会具备包含的隆重感。但这种感觉让向日感到自在。他忍不住想,他有点喜欢这个人。喜欢他身上清晰地隔开的距离感,喜欢他棕黄色的头发在灯影下面泛着的比他的眼神要温柔一些的光。他的眼睛就像那种质感透明的玻璃珠,在阳光下面发着光,但依然是微凉的光。这个人整个人都像一团阴阴沉沉的蘑菇云,可就算是下雨,好像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会暖一点。

 

向日不知道自己对这骤然遇见的人为什么会有并不深厚但是浓郁的熟悉感,和比这种熟悉感更加越界的把握。他是一个喜欢投入于当下的人,也可以说是很少会思前顾后,反正忍足侑士那家伙是这么认为的,但向日觉得,人真正能够有把握的,其实也就只是当下而已。生命本来就是每一个短暂的瞬间凝聚起来的,如果总是放眼未来,就像是一个人在下楼梯的时候,总是看着前方,很容易脚下就会踩空。正因为他是喜欢有把握的事情的,所以他也很少会对一件事,一个人,拥有这种有把握的笃定感。

 

作为冰帝星的魔法师,他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和他的搭档,骑士忍足侑士要拆伙了。当然啦,忍足是个天才级别的人物,又拥有魔法回路,又拥有强大的骑士天赋,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搭档。可是这对向日来说,仍然算是一种打击。如果他够强的话,强大成他们冰帝星现在的领主迹部景吾那样的时候,是不是他就不会是被抛下的那个了?向日知道,在和忍足组成搭档的过程里,是自己受惠。忍足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任务,可是他如果没有忍足,他所能够完成的任务级别会低很多,佣金是一回事,待遇是另一回事。

 

但是,最近也正是因为自己在任务当中的疏忽,导致忍足为了救自己受了伤。拆伙这件事对忍足来说绝对是好事,这一点向日完全同意榊指挥的意见,尽管忍足是那么体贴,他说了很多话安慰向日,力图让他相信他们两个搭档是一件令忍足很开心的事。向日不怀疑这个,可是毕竟他们不是在搭档玩儿游戏,他们所要执行的任务是维护宇宙和平这样在地球上只会是虚构情节的真实危险,所以开心是很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如果继续和忍足搭档,对于向日来说,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改变他一贯的作战方法。他擅长使用的魔法技能太消耗体力和精神了,可是——

 

可是向日却不愿意改变他的作战方法。他是这么问迹部的。而迹部就只有无奈地让他在降级,和换搭档当中做出选择了。这没有办法,向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尽管所有人都企图以温和的方式来处理,他也清楚,这跟自己被淘汰了没有什么区别。他是争强好胜,但最令他难过的是,当他看到受了伤的,他的前任搭档忍足侑士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在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要被他安抚被他解救呢?为什么就是不能在被他安抚以前,自己成为一个有力的,能够让搭档依靠的存在呢?

 

向日想不明白这个。他们冰帝星的搭档,像宍户亮和凤长太郎就特别互补,说远一点,在立海星的仁王和柳生不仅在球场上对对方了若指掌配合默契,生活里也能够一眼望透对方。就连这次他去青春星,遇到的那个杂技团里的那对搭档,那个和他一样喜欢各种类似杂技的魔法的菊丸英二和他的搭档大石秀一郎,也是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朋友。而向日,他试着带入一下,如果他像菊丸一样的撒娇,无论对象是忍足还是谁,就算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宍户他也受不了。

 

所以——他这次说是离家出走,其实本意是希望能够在旅途中思考清楚一些问题。虽然它们看起来还是很胶着的一团,向日自己都有些没有头绪。

 

“你睡着了?”

 

在向日神游的几分钟以后——如果这颗星球也是这样的计时单位的话,日吉又开口了。向日有些不想说话,从嗓子里挤出了有些含糊的音节就算作是回应了。日吉却有些误会了,他一个翻身从顶上的睡袋里下来,接近了那巨大的花瓣,在萤火中向日清晰地看到了他投向自己的目光,那样湿润的,温柔的,带着一点担忧的目光,甚至能够从里面看到慌乱。

 

但没有急切。这个人的眼神好像一直都是很沉稳的。

 

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他急切一把呢?不仅仅是眼神就更好了。

 

向日其实了无睡意,所以这样四散的思绪跟困了没有关系,可是他放任自己空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拖长了音回答道:“我——想喝水——”

 

其实是胡扯的。

 

只是觉得既然日吉都担心他了,要是让他情绪落空好像不太对。

 

于是日吉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到了一瓶椰子水。其实这些椰子水的味道很淡,冰帝星的要比这个甜得多了,向日想,可能是这个星球的椰子都不太甜吧,这个星球应该阳光也不是很好,要不然风华正茂的少年怎么总是阴着个脸呢——向日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一瓶椰子水他还是喝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在萤火虫散发出的蒙昧光线下看到瓶口还有的那一滴时,伸出一截舌尖飞快地舔掉了。给他拿来椰子水的日吉坐在巨大花瓣的边缘部分,肩膀和他依然有着清晰的距离,但已经比之前都要近上许多了,至少近到足够日吉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然后嘴角弯了弯。

 

向日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了。他这个人一向是不会应付太过于微妙的情绪的,遇到任何让他窘迫的场景基本也不会加以分析,他的思维是一条直线,就算是组成了一个比较复杂的图形,每一根线也都绷得很直,好像除了直来直往对他来说没有第二种适合的姿态,所以也同样的口无遮拦,得罪了不少人,他自己没想过这样做有什么好或者不好,不重要的人和事对他的生命不会造成损耗,而亲近的人又都愿意包容他的脾气,两厢之下,他的情绪就成了,一旦觉得自己无法解决,就马上,立刻生气。

 

所以害羞也会生气。

 

但是对着日吉若这个人就生不起气来,而这一点,又源自于另一种虚无的感受——他在某些方面对这个人有把握,而在某些方面,对这个人又毫无把握。于是就怕自己的脾气成了无的放矢,会摧毁一些得来不易的好感。

 

是的,得来不易。

 

向日凭借着他那总是毫无缘由但是分外敏锐的直觉意识到了这细微的差别。人的理性和感性是截然不同的,所以理性的事物还是要有头有尾比较好,但感性上则不是如此。越是莫名其妙就发生,或是突然察觉到存在的东西,它横亘在那里,就是比自然的,每天都可以察觉到是如何生长的那些,要特殊,要更不容易些。

 

所以向日没有发脾气,他保持了沉默,任由自己的脸颊降温下去。然后,他问了日吉很多问题。关于这颗星球是一座什么样的星球,关于日吉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他没有家人吗,没有朋友吗?关于他的年纪,关于他喜欢什么。关于他以何为生。

 

然后他知道了日吉若的生平。比他小一岁。和他在冰帝星的同伴凤长太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由于凤长太郎随他那做星际律师的父亲一起到了冰帝星去。而他原本所居住的那个星球,在一场剧烈的爆炸中化为了灰烬,万幸他们星球的人都在爆炸前就搭乘飞船离开了。只不过,有一点比较不幸,那就是飞船在中途出现了故障,向邻近的星球求助,日吉若和他的父母就被分配到了这颗小星球上。而他的父母,都是近战系的高手,最近几年各个星系不太平,人少的星球组成了协会,他的父母就加入了协会,随时都在基地训练呢。

 

“啊,我知道,长太郎就是在这种训练中被破格提拔分配到了我们冰帝星来的。本来他的年纪是还要再等一年的。”向日看着日吉,问他,“你呢?你会不会加入基地?说不定你也会被分配到冰帝星来哦!”

 

“冰帝星很厉害吗?”

 

“你问我,我当然觉得它是最厉害的啦!”向日毫无离家出走的自觉,眼睛闪闪发光地歌颂着自己的星球,“要我说,胜者永远都是冰帝!”他说完以后,又自觉地收敛了一点兴奋,语气中是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小心翼翼,“所以,你要来吗?”

 

“我的梦想不是成为魔法师,或者近战骑士——”

 

向日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也可以双修啊!”

 

“我的意思是,我的梦想不是战争——而是,研究宇宙中的星系。”

 

向日忍不住了,他那些尖锐的刺又开始冒头了,他说:“哦,是吗?所以,你是想要摘下星星来么?”他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有些讽刺了,而以往,他都是直接生气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可以,每一颗星星都是生命。”

 

向日又轻轻地哼了一声。

 

却听到日吉说:“对于我而言,研究每一颗星星的过程,比最终得到这颗星星的结果要重要得多。而战争,是一件几乎只追求结果的事情。”

 

“你不能这么说,”向日当机立断地开始反驳,他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论据是什么,他的头发也甩得飞快,长刘海一甩一甩,显得就连他的睫毛都像是从海底飞舞而出的蝴蝶,“不仅仅是战争。我们的任务有很多。我们保护生命,保护每一个跟我们一样有思想有感情有灵魂的宇宙人。你不会知道帮助一颗星球恢复它原本的环境这件事多让人感动,但是你至少可以想一想,当你努力地钻研出一个很厉害的招式,你又比以前强了,从前你觉得是遥不可及的厉害人物,有一天你可以赢他们了,这种超越极限的感觉——你总可以想想这个吧?”向日咬住嘴唇说,“你不能总跟星星打交道,你也得多跟宇宙人接触接触。”

 

“我想你误会了,我研究星星的目的,就是想要研究外星人。”

 

向日很快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外星人,于是本能地抱住了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解剖外星人的。”

 

“我是个魔法师,我不会怕你的。”

 

“——是吗?”

 

这句反问听起来太淡了,都分不清是单纯的疑问还是讽刺了。

 

向日摇晃了一下脑袋,继续劝说道:“那你就更应该加入宇宙人协会了。你父母不是近战高手么,你应该也有天分成为一个近战骑士的。然后你就可以乘着飞船到处去了。你还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的宇宙人。我也可以告诉你很多关于外星球的情报。比如青春星的那些杂技团的人其实是以杂技团为目的掩人耳目的,其实一个个都特别神——当然我当面不会夸他们的。还有立海星,立海星的领主好像生病了,现在的代理领主脾气特别不好,不过他们那边的近战骑士丸井文太和我们冰帝星关系挺好的。还有,在地球上的四天宝寺里住着四天宝星的人,他们实在是太没企图心了,自己的星球炸掉以后,又不愿意接受分配,就想在一起,所以就几十个人被分配到了地球,还得用地球人的身份来掩饰自己,特别辛苦。比卡丘,不是,是比嘉中的人居住环境太差,常年在外流浪,他们缺钱,迹部就会花钱请他们帮我们做一些小任务,他们其实挺有趣的,而且他们近战骑士的功夫是独门秘法。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喜欢吃苦瓜了,还喜欢给别人塞苦瓜……”

 

说来说去好像都没有什么足够吸引人的八卦。

 

向日想了半天,终于在日吉的沉默里憋出了一个大招——只是他自己以为的。

 

“我们冰帝星,可是整个宇宙最富有的星球!”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比地球上大得多的,全宇宙最华丽的旋转木马!”

 

这场谈话的最后,终结于昏昏欲睡但还是努力瞪大眼睛不肯进入梦乡的向日岳人被日吉若用毯子裹成了蛋卷,然后回以一句:“还有一年,我会慢慢考虑的。”

 

这个答案虽然和向日心目中的完美答案还有些距离,但是,向日已经非常满意了。于是他在蛋卷里眨了眨眼睛,终于被沉重而汹涌的睡意淹没了。

 

第二天下午,当向日喝光了日吉这边储藏的最后一瓶椰子水以后,他告诉日吉若他要回去了。

 

“冰帝星和这里应该有点时差。我再不回去他们一定会着急死的。迹部说不定会直接开军用飞船来找我。”向日看起来对自己的同伴们都很有信心。

 

日吉把自己最喜欢的来自地球的仙贝和煎饼装满了向日的背包,又在他裤子的两个口袋里放了两个装满了纳豆的小盒子,随后他对向日说:“一路顺风。”

 

“你……你不问我要房租吗?”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吧?”日吉有点促狭地耸了耸肩,“等我到冰帝星再问你吧。”

 

“好吧,那我就走啦——”等向日快上到飞行器了,他猛然回头,一把提溜住了日吉若的领子,“你,你的意思是,你决定来冰帝了?”

 

日吉若轻轻地拿掉了他的手,目光照旧平静,点了点头。向日却差点从扶梯上踩空掉下去。日吉抓住了他的一个口袋,他自己则以一个高难度姿势稳住了身形,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装满了口袋的那些羽毛跟着洒了出来,就像漫天飘花——向日赶紧站稳了身子,捡也不是,不捡又舍不得。直到日吉开始蹲下身子为他捡拾那些羽毛,他才反应过来,再次施展魔法让那些羽毛飞回了他的口袋里。

 

“我觉得,冰帝星应该是我实行下克上目标的好地方。”

 

向日非常高兴,上到了飞行器前,他下定了决心,摇下窗户对日吉道:“我叫向日岳人,你来冰帝星的话,我们做搭档吧!”

 

他看到日吉又点头了,于是欢快地驱使着自己的飞行器走远了。

 

路上,他忽然想起了忍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一颗种子开出花来,当然无论需要历时多久都是美好的事。但是,如果一边走一边拔下自己见到的每一朵花的不同的花瓣,然后把它拼凑成一朵花,即使看起来再自然,那也不好。

 

是呀,向日想,就像他拥有了这么多美好的羽毛,可是他不能用它们去拼凑出一只鸟来啊。任何的自然生长的飞鸟都会比这更动人。所以,这些羽毛,他会把它们好好珍藏的,连同这段短暂的,突兀的,却又美好的相逢一起。

 

当向日回到冰帝星的时候,他闻到冰帝星最多的花卉——玫瑰的香气。他又想到了自己在另一颗星球上的遭遇,那里没有玫瑰,但是有灯塔,有巨大花瓣做的床,有知晓他怕黑而飞舞的萤火虫,有甜到心里去的椰子水——还有,他为自己新找的搭档。

 

以至于他看到睡眼惺忪的前任搭档忍足侑士时,非常欢欣鼓舞地喊道:“侑士,我找到新搭档啦。”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他还得再等一年呢。难道还要再找个短期搭档?那也许得跟阿泷商量商量,虽然他最近想要转去做医疗后勤。

 

向日心思电转,忍足扶了扶他用魔法晶石制成的毫无度数的眼镜,道:“岳人,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你不是怕黑么?”

 

“我……”

 

向日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才意识到,没错,冰帝星现在竟然是深夜。

 

“飞行器怎么也看出来了?你要离家出走?为什么?”

 

以前离家出走都是到忍足家暂住的向日,由于这次闹别扭的对象不是父母亲了,所以选择了直接去外太空流浪,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随后,他才想起来,冰帝星和其他星球是有时差的……

 

他问忍足:“现在几点?”

 

“凌晨四点啊。”

 

他走的时候,是十二点不到十分钟……

 

向日突然觉得,这次离家出走,可谓是失败至极——哦当然,他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搭档,这次离家出走的意义全部在此了。

 

“我说,虽然没想到这么早,但是,”忍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道,“生日快乐,岳人。晚上小景为你准备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别再因为跟我们闹别扭缺席啦。小景刚才还在说,今晚烟花的图样全部都是他亲手画的——”

 

向日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在乎我的话,我当然接受啦。”

 

“可不是,”忍足完全不计较他的那点趾高气扬,道,“小景说,他送出去的生日礼物一定要是最好最华丽的。”

 

向日手伸进口袋里,拨了拨那些羽毛,嘴边泛起了笑意,想着,迹部这次可失算了,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等他跟忍足说了晚安,忍足准备替他把飞行器送回地下仓库去时,向日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身问忍足:“你那么晚了还跟迹部在一起啊——而且他还让你三更半夜跑来跑去。”

 

“胡说什么,我只是听到有人打破了魔法结界出来看看怎么回事而已——”

 

“那你快点回去吧,迹部还在等你呢——”向日说到这里,很快活地朝忍足扬了扬手。

 

忍足要启动飞行器的时候才意识到——哎呀,他夜宿领主府的事实暴露了。

End

关于自然生长的花朵和用不同花的花瓣拼凑出来的花朵,其实是我的感情观。就是说,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种子不管等了多久开出花来都是美好的。但如果是因为爱以外的因素,随着时间慢慢地东拼西凑,比如说不含爱意的感动,比如说疲劳之后的妥协,比如说,完全建立在合适上的幸福,或者说,每个人爱的定义不同,只要是自己认为不是爱的,那些种种,即使它们拼凑得再自然,那也不够好。

我就是想说,纯粹的心动是很重要的,某个人,和他发生的某件事某种心情,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是特别的,也是很重要的。

那么,还是谢谢看到这里的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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