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冢不二】小王子(上)

小王子

 

《最好的债》的冢不二线拓展延伸

 

职网手冢和演员不二的故事,略显玄幻向

 

故事灵感来自于明哥的《小王子》 糅了一点点《轻轻公主》童话的设定

 

Ooc属于我 恋爱属于他们 (其实还私心掺了很多喜欢的歌的意象

不知道为什么说有敏感词  明明超级清水 懒得搜敏感词 那就直接走石墨吧 


001


在这个世界上,喜欢是多种多样的。电影里说,今天喜欢凤梨罐头,明天可能就喜欢别的。而更为微妙的情形是,会一直喜欢凤梨罐头,但也喜欢水蜜桃的弹珠汽水,喜欢奶油杏仁的饼干,喜欢铺满草莓的蛋糕。而喜欢之于现实,又往往不乏需要忍耐或是克服的障碍,譬如最喜欢主食的那类套餐,配菜偏偏是顶不爱吃的,在街上见到有人售卖自己喜欢的花,然则偏偏又是最抵触的那种颜色…… 


很难遇到合意的,便要学会终生与妥协这课题周旋。 


人人从而发展出自己的生存之道,如同延伸出无形的触角。 


这是圣诞节前一个星期,手冢休假回国。他的父母和他一样独立,这几年逐渐更会享受人生,停了工作两人一起环游世界,堂兄刚刚有了孩子,祖父跑去他那里小住,手冢也见过这侄女的照片,才几个月大的小粉团子,依稀看得出一点堂兄的影子,其余的都仍非常朦胧。 


此刻一人独居的手冢,在楼下便利店想买一点速食来吃,最终还是选择了关东煮。豆腐和各样丸子浸在辣汤里,看起来红彤彤的颇有食欲,外头飘起细微的一点雨丝。手冢沉默地咬着龙虾丸,空下来的右手滑动手机百无聊赖地在社交平台上查看信息。 需要回复的信息寥寥无几,手冢又一向言简意赅,全部答复完以后,手冢只怔了几秒,就切换了小号。他的社交账号由经纪团队为他注册,消息都由他自己发布,开始经纪团队还要审核,后来发现他说的实在都不是什么具有信息含量的话,也就不再管他。他的粉丝们倒是对他的一切都颇具热情,即使只是例行公事的广告信息也会捧场,层出不穷的表白,夹杂着营销号在其中说着一些对谁都基本适用的套话。有时也会让手冢产生错觉,他只不过想做一个网球运动员,但好像某些方面也和明星无异。 


手冢小号发布的信息数量并不比大号多多少,但比大号显然要自由得多,他不是那种会把心事用文字记录的人,但会拍照片,偶尔会分享一些他觉得写得入心的歌词。关注的人也寥寥无几,旧同学老朋友同事的小号躺在列表里,他既不转发回复,甚至不点赞,恐怕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关注他们的账号是属于手冢国光的。 


在他的特别关注里,则只有一个人。 


他点开,发现那个人在十分钟以前转发了一条信息,关于最近新上映的电影。那部电影叫彩色世界,故事带有一些灵异玄幻色彩,讲述误入平行宇宙的故事。女主角和不同职业,不同境遇的初恋相遇,她找不到原因,而一再的接触之后,每每在她想要对对方说出可不可以重新开始的请求时,即如同触动了什么不得了的魔咒,会再一次地步入时空的漩涡,于是到最后,还是只差一线便要失去。 


原作小说手冢早已读过,连载了一年的作品,极其受欢迎,但还差一个大结局要在电影里揭晓。回到原本的时空里,女主角和初恋还能不能再重逢,如果她提出重新开始的请求,会不会一样还是离散,什么也改变不了,都尚属未知之数。 


手冢不是不好奇。但出于某种他自己也很难完全了解的心情,他并没有去看这部电影的打算。尽管很不准确,但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抵触的心情,手冢想,最接近的应该是害怕。 


手冢国光当然也会害怕,是人都会遇到害怕的人或事,只不过了不起的人都有能够克服脱离恐惧的勇气而已。但是,有两种恐惧是无法回避的,一种是并不严重的恐惧,因为轻微所以轻易就能脱离,而另一种恐惧,则与爱息息相关。 


爱与恐惧是双生花。 这也是彩色世界宣传海报的构思。 


伞状的紫粉色樱花树,秾艳如霞光,清丽似流云,而又显得朦胧飘渺如烟。花树下是男主角,他穿着一件绣有振翅仙鹤的粉蓝色和服,面孔优柔如身后樱树上开得最绚烂的那一朵。他稍稍低头,隐约还能看到月光和流转在他长睫之上的一重粉霜。在他的掌心有一道紫色的流光散开,仿佛萤火虫,又像是被碾碎了的星尘,逐渐汇聚出了一朵双生红——一青,一粉,相映成趣。 


女主角的海报反而是在诡异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道雪亮的投影,女主角穿着一条玫瑰棕色的裙子,盛大而华丽的裙摆上面画着的是南瓜车和美人鱼——如果美人鱼也能遇到仙女教母,那会发生什么事呢?手冢在评论区看到有粉丝这样解读。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这条裙子的用意,但手冢很喜欢这个幻想。而女主角挥动着她华丽耀眼的裙摆,脸上一半是清纯的淡妆,一半是用浓墨重彩勾勒,红唇,撒了金粉的鸦翅般的长睫毛,妖异的眼线,眼角那颗巨大的眼泪和她眼里戏谑的笑意相映成趣。黑暗中隐隐有四散的烟雾,在她的背后组成了两副截然不同的画面。一面是冰川,一面是燃烧着的火山,她仿佛就要被吞没,又像根本是从那里面诞生的。 


这个黑暗悬疑感的海报又引起了评论区粉丝们的诸多脑洞,怀疑到最后会揭晓女主角才是这一切的幕后大Boss,又有人认为这只不过是作为美术指导一向的风格。手冢知道这部电影的美术指导是桦地崇弘,他已经拿过几次大奖,现在在为梦川电视台做事。他的风格一贯是冷酷又绚烂,天马行空的幻想,却又永远充满了游离感。他曾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语速非常缓慢,但又非常坚定地表达过,没有人知道他心里会出现什么幻想,包括他自己。 


手冢缓慢地浏览,那人一向拍完电影就不见踪影,参加宣传活动随缘得很,这次却不同,不仅微博转得勤,还特意开了个直播回答粉丝关于这部电影的疑问。他开直播的时候,手冢那边是下午,他刚又赢了一场比赛,结束了颁奖礼,在回公寓的车上他忍住快要将他神智完全倾覆的困意看的直播。那时直播已经开始了十分钟,主角窝在他青苹果形状的沙发里,穿着一件蓝色缎面的衬衫,纽扣是雕琢成海星形状的贝壳,他正一边摆弄着最靠近领口的那枚海星,碎碎念着说自己很喜欢贝壳,就连睡衣也有贝壳纽扣的款式。直播软件顿时满屏留言,说是想要看他穿睡衣出来直播。他对着屏幕做了个俏皮的wink,冰蓝色的眸在身后橙黄的暖色调灯光下柔波荡漾,微笑道:“你们不要这样,我很保守的。” 


他是个惊采绝艳的演员,每一个眼神都充满灵性,即使友情客串一些较为单薄的角色,也能凭借自身的天赋为角色增加深度或是趣味性,真正可遇不可求。不仅演技绝佳,明明生着一张限制颇多的脸,偏偏饰演角色的性格背景都天差地别,题材中偏爱文艺片,但在商业片,喜剧,甚至是科幻电影中的演出也极具水准,最关键是,他能在光影里变成各类不同的人,仔细一想,却又有抹之不去的属于不二周助的烙印。 


——说起来,他天性里的那种游离闲散在做演员的时候更是得天独厚的优势。手冢看过一篇印象很深的文章,是对某个电影节影帝候选人做出的评价,其中提到了和他在文艺片领域中平分秋色——在当时也只演过文艺片的仁王雅治,说他们演戏的关键词是不同的。仁王雅治更偏于捕获,而不二周助则是在感受。 


手冢看过他出道以来的每一部电影,不多的几部电视剧,广告片,也看过综艺节目,拜读过他的每一篇专访。但他总觉得那样的不二周助有些不真实,只是一点点,他天然容易收获别人的爱,不需要作伪。那个在电视荧幕上的不二除了要回馈粉丝的好意,拿出智慧与狡黠应付掺杂在铺天盖地的爱中的恶意以外,也许每一个从前认识他的人,都不太会觉得他有什么不同。 


可是那些人里当然不包括手冢国光。 


他太熟悉不二周助这个人,也了解许多他不为人知的细节,甚至能够窥见不二周助本人都未曾仔细审视过的内心角落,所以那个光影流动之间融入了各样角色中的不二周助,多少令他感到陌生。而那个必须要根据情景切换给出各样反应的不二,手冢又担心他会太累。 


当时隔着看着不二做直播,轻笑浅语,似春风拂面,不时开几句玩笑,又会说出一些引人入胜又别出心裁的,专属于不二周助的道理。他的脸隔着一层冰冷的荧幕,过分专注时也会忘记这阻碍,产生对方就在自己眼前的错觉。等到发现了现实以后,手冢也并没有懊恼或是失望。 


落空,有时候除了清醒,并不会给人带来其他任何的感觉。 


手冢听菊丸提起过几次偶像的事情,他说偶像就是要能带给人快乐,光明和爱的职业。是以别的都可以不好,但必须有那种令人不得不喜欢的魔力。初时听,手冢只觉得做偶像或许是一门玄学,而随即,当他想到不二,便觉得世上是真的存在这样一种人。 


不二是演员,当然因为他身上那种魔力,他也不得不成为一个偶像——大众对他的赞美和关注,庞大粉丝群体所给予的爱,这些都超脱了演员的工作范畴,直指他本人。 


而舞台上的不二周助——手冢曾经在室外音乐节上近距离感受过。那是他出道后不久,刚拍了他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成名作《蝴蝶振翅之夜》人气爆红以后。在《蝴蝶振翅之夜》之中有过一小段地下乐团的戏份,做乐团演出的,是梦川电视台大股东之一夏川星另一间音乐公司星蕴推出的新人乐团,因着电影合作过后的交情,不二欣然接受为他们出道后的首个live现场做特邀嘉宾。当然,这也因为乐团的主唱是他的老熟人丸井文太。 


这场音乐节的演出门票,是手冢代言的某款运动饮料的合作公司送给他的,只不过因为他们也赞助了这场音乐节而已,负责和手冢对接的那位经理也绝不会想到手冢对这件事有多大的兴趣,他唯一知道的,只不过是手冢和作为特邀嘉宾的不二周助是中学同学,这么一层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关系。而手冢收下门票的时候,表现得想必也没有任何异常。当他做出对他来说已经是颇为休闲的打扮,站在一群举着各种精致横幅,手腕上系着粉蓝色丝带的粉丝们中间的时候,他的外在表现依旧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能在那种充满了热情的场合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时站在手冢右侧的小姑娘看了他很久,终于把他认了出来,激动得蹦了三下,但牢牢捂住自己的嘴没把手冢国光四个字喊出来,只是在手机上打出了‘你是手冢国光吗’这句问话然后放给了手冢看。眼看被认出来,手冢也就点头承认了,对方霎时眼睛亮起来,手在半空中因为兴奋而挥舞,最后紧紧握拳挥动了一下,好像得了什么巨大的彩头似的。而后,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咬紧了嘴唇后,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终于挤出一句:“您,您是来看周助的么?”她的声音很小,其他人没有被惊动,手冢又再点了点头。 


“那……您有丝带吗?横幅?我这里有很多多的哦。本来就是想给没带的同好们的。”小姑娘从自己另一边拿起一个很大的布袋子,从里头翻出了一条横幅和丝带,随后又拿出了两根荧光棒给手冢,道,“因为可能音乐节要持续到晚上,周助君他出场的时候可能已经是晚上了,所以是可以举荧光棒的。粉蓝色,是周助君的官方应援色嘛。”女孩儿碎碎念着,湖蓝色的长发随风轻轻摇曳,额前的刘海也被吹乱了,这时手冢才注意到她的左边脸颊上有个一半粉一半蓝的蝴蝶彩绘图案。 


这是蝴蝶振翅之夜里不二在后颈处的纹身图案,是不二自己画的图案,所以之后也成为了粉丝们中间流传颇广的一种标志,这个小姑娘看来是不二的忠实粉丝。手冢伸出手接东西的瞬间,小姑娘刚好同时开口道:“请不要大意地收下吧,手冢君。”说完后,她稍稍抬头,对着手冢笑起来。 


那天如今想来,虽然已经隔了三四年,仍然是一个非常令人愉快的夜晚。初春的天气,音乐节现场的白玉兰开得正好,随着清风送来一阵令人沉醉的花香。在这样的氛围里,参与音乐节的歌手们唱得也都相当不错,手冢对流行音乐并不特别热衷,但仍会隔一段时间去挑选几首自己喜欢的歌,也有听得比较多的歌手,所以在不二出场以前,他也算看得挺开心的。 


不二出现时,天空中飘起了一点细碎的雨,粉丝们的热情却很高。现场几乎一半都是不二的粉丝,剩下的一半才是其他歌手的粉丝,当不二从升降台上出现的时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乎能够把那么点微不足道的雨全部蒸发——某个瞬间,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钻了出来,他忽然想,也许站在这个舞台上,也许选择了这条道路,之于不二是一个更为合适的决定。 打网球的话,只不过是对他的精神力,性格和网球技巧的展现,但是如果成为明星——他本来就是在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降临在陆地上,本来也该如此。 


他先出场对大家来说是颇为意想不到,节目单上他是乐团的特邀嘉宾而已,他竟然先一步乐团出场,并且由他来演唱乐团出道后的第一部作品,也是《蝴蝶振翅之夜》的插曲《捕光》 他的嗓音和乐团的主唱丸井非常不同,经他唱起来,原本明朗的曲调变得轻柔——是一种压抑了无数感情暗涌后的柔,便意外地更多了几分凄美的意味。作为一个演员,他的唱功也实在不错,开头的几句是完全清唱,但都稳定而丝丝入扣。直到另外一边乐团的其他人出场,才有现场演奏出的乐曲加入。 


当时天都黑了下来,周围人群都已经拿出荧光棒挥动应援,横幅自然就只有收好了,粉蓝色的丝带被手冢系在了手腕上。 舞台上的不二实在是耀眼得有些过分了,《捕光》的副歌高潮部分到来时,舞台上应景地亮起了灯光,瞬间就成了一片金色的灯海,而他穿着一件银色的缎面衬衫,衬衫垂下无数雪白的流苏,仅仅在衬衫的肩膀处到另一侧腰际斜斜地画出了一枝绚烂的天堂鸟。而在金色的灯海中,他的银色就显得更为突出,那朵天堂鸟更像是活了过来,好像下一秒钟就要飞离不二的身边。 


之后又陆续唱了两三首歌,不二都占据了一点分量,但主要的还是留给了乐团的大家表演——后来他在中间的聊天串场环节有提到这些歌都没有系统地学过,只是拍电影间隙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娱乐的时候,会跟着学一点。他是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的,只是喜欢将这种能力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而不是所谓的,必须要有用的事情上,便多少显得他有些散漫。 


这种散漫也很有魅力。 


他唱歌的时候大家静静挥舞荧光棒,说话的时候则会被给予热烈的反应——倒不是一种出于应援的责任感,实在是他无论歪一歪脑袋,还是轻轻用手指拨弄发丝——虽然这个动作手冢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跳戏,又或者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唇角微笑,再不然就是突然在笑得眉眼弯弯的时候冷下脸来,冰蓝色的眸光惊鸿般掠过的惊艳,在玩笑过后说出些认真的话。 不二若要认真下来说话,绝大部分人——其实手冢是私心觉得,所有人都会动容的。他说对《蝴蝶振翅之夜》的感想,对《捕光》这首歌的感觉。他唱歌时大家都在短暂的热切过后开始静静聆听,而他说话时,若有需要互动的地方,也都热情回应,他似乎天然就有这种魔力,能让别人都顺应着他的节奏。 


《蝴蝶振翅之夜》的故事里,不二一个人分饰两角,一个是警方卧底,一个是社团大佬的私生子,最终揭破这私生子也是更上层政府的神秘组织派来执行任务的特工。私生子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并没有直言,警方卧底与私生子是不是双胞胎兄弟也没有揭晓,只留下了暗示。最后情节是在观赏夜樱的列车上,警方卧底出现在门口,远远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特工卧底。全篇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当警方卧底坐到他身边的空位时,列车刚好驶入了一段黑暗的隧道,他将自己的头靠上肩膀。观众中有人重刷多次后确定,那倾靠的位置不是肩膀,甚至是锁骨下的位置,可能靠近心口。 


也因此,这对真假未知的兄弟,一下在诸多粉丝的幻想里被涂抹上了暧昧色彩,而主创人员显然也对这样的幻想乐见其成。这件事对手冢是有影响的,因为在一次采访中,不二提到自己怎么能把两个性格反差巨大的角色演得各自都入木三分,他声称因为警方卧底的个性很像他曾经的一位好友,不自觉就会有些模仿,所以难度也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大,而特工卧底的个性和他的个性有一些部分也是重叠的。 


这话一出,粉丝当然会浮想联翩,加之手冢国光也是个公众人物,自然而然轻易就被粉丝们翻了出来。其实手冢也知道,他暗示的是自己,但他情愿并不是自己——因为曾经的好友这个说法,或许在一些隐秘的幻想里会多上一点旖旎色彩,其实之于他,不过是再次确认自己此刻已经被拒之于心门以外,已经很久很久了。 


也许那个小姑娘,也是因为这被牵扯出的八卦而第一眼就猜到手冢是来看不二的。距离他们一起打网球也有很多年,但过去被不断翻出来,难免在别人眼中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新鲜。 但一切都有个赏味期限,凤梨罐头会有,水蜜桃口味的弹珠汽水,奶油杏仁的饼干,铺满草莓的蛋糕也都会有。 所以手冢在阅遍关于不二的所有以后,对这部《彩色世界》才会望而却步。他也怯于去想,如果能够去到任意一个时空,任意一个平行的宇宙,他会遇到什么人。他很早就接触过关于平行时空和宇宙的概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学时当他看到一些写他和不二,乃至于其他任何人的故事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尴尬,虽然他倒是很好奇乾收集这种故事对打网球到底有什么帮助。 


一他无法确定在另一个宇宙,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会发生什么。他也许当真和当时一起打网球的某一位在一起,但至少,身在这个时空的手冢,当时把更多的用心花费在了那个名为不二周助的少年身上。那些蜜里调油的暧昧故事当然都是假的,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也许只不过是某一刻共同凝视过一片花瓣,某些莫名交会的目光,某几个现在已经记不起来缘由的微笑。 


忘记了就等同于没发生过吗,或者只是蛰伏在深心的某一隅,随时等着再度复苏呢。 手冢无法给出回答,他只是沉默寡言,不善表达,但他的内心可能比大部分人都要敏感得多。曾经的好朋友,也许最终也就是如此。 


只是,当他心里的抗拒抵触升到极点的时候,就像一颗气球膨胀到了极点,反而是最容易破裂的时候,而让他心中所有情绪都泄了气的,是不二转发宣传时说的一句话。


 他说,陪伴是最漫长的告别。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刺破了气球,所有情绪都以一种看似温柔却最残酷,最不能回头的方式,一一漏光。 


他们确实互相陪伴过,虽然之于人的一生也并非特别漫长,但青春年华,总是特殊的岁月,何况他们共同追寻着同一束光,那个时候,无论他们怎样的千回百转,最终表面上也是志同道合。


可是,他们之间的确欠一个告别的仪式。 


他们最终还是比过一场正式的比赛,在那以后,一切就都像尘埃落定,手冢继续他奔赴职网生涯,不二继续自由生长,再也不会有人追究问询他真正的自我在哪里,他爱去哪里去哪里,爱知道不知道,似乎这才是适合他的,真正属于他的状态。 


只是手冢私心里不愿意觉得那是告别,网球之于他有着重要到无法抹去的意义,但竞技里无法掺上太多的柔情,对于某些关系,便并不是一个说再见的好机会。 


尽管此时此刻,他也错失了得到告别的回应的机会,但他仍然因为这句话,买了一把伞,就冲进了逐渐变大的雨幕中。 


002


有一句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在某种境况下这句话的意思可能是,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越是容易发生,尤其当它是你深心处最真切的渴盼的时候。 


手冢在离得最近的电影中心买了彩色世界的电影票,离进场还有大半个小时的闲余,外头下着暴雨,他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想头,就坐在了一边靠窗的沙发上翻阅杂志。同期跟彩色世界上映的片子阵容也都不弱,有手冢在德国时曾经看过的恐怖片被引进,有资深导演联合香港来的影帝拍的悬疑推理片,还有仁王雅治首次喜剧演出,特别的噱头是他在里面有一段女装公主扮相。近来他事务所遇到大危机,他受困于合约,不得不接许多非自己所愿的工作,这点手冢也早有听闻。他之前和迹部闲聊时对方还曾经提及:“如果这个时候挖墙脚,估计仁王肯定不答应。真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好过些。”迹部这人实在不错,一向对老朋友尽心,也很识趣,这么多年他们聊天,他在梦川电视台任职,挥斥方遒,说很多,从来也不提不二。 


无论是真的无所保留,还是想要无所保留,都是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境地。 


做什么都不怕,因为自己总归还有阻止的力气,但想什么却是就连自己都阻止不了的。当手冢从杂志移开目光,就见到了前方娃娃机前那道熟悉的背影。 


他们现在的距离有点微妙,手冢如果坐着,对方大概率是看不到他的,视觉上,甚至就连插在青瓷瓶中的一枝香槟色玫瑰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不二遮到影影绰绰的朦胧。但无论再大的暴风雨,这一束星光,始终还是投到了手冢的心里。 


他坐在那里,不敢动,此刻一旦起身,很有可能不二就会发现他。虽然如今对方已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但手冢国光在日本也是家喻户晓,他实在不需要紧张,但他终归不是个粉丝而已,那些微妙情愫在他心中结成一个厚重的茧,自然束缚多多。 


大明星不二周助专注于面前的娃娃机,控制着扶手,那塑料的扶手外壳是粉色的,里头是星星点点的亮屑,握在他的手里就像王子操纵着他的水晶球,奇异的,他就是有那种无论再怎么平常的东西,与他相关联就会变得梦幻浪漫起来的本领——当然那些古怪的饮料除外,芥末的话,要看情况。 


手冢忽然发现观察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不由推了推眼镜,戴了眼镜以后他的视力一向很好,虽然还不至于到能够看清每一个细节。不二穿着一件咖啡色的护肩斗篷,戴着蓝色的贝雷帽,隐约能够看到大衣的纽扣仍然是金色的贝壳形状。他的表情应该没怎么变,动作也没怎么变,全神贯注之下,似乎是轻轻地一拍,再之后,他就低头,将一只轻松熊玩偶从下方的出口取出。 他和手冢对视时,两手捉住轻松熊的两手展开,是一个带有雀跃与得意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亦然,就像绽放在枝头开得最绚烂的,樱花般的笑颜。而这种笑意,在他的目光捕捉到坐在沙发里的手冢时,缓缓地流逝了。 


表情的变幻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但仿佛被拖曳出了几年的长度,手冢不惯逃避,但在那几秒之中,心也如同黄昏时分云翳的变化一样,也闪过无数的光影变幻。最终,不二日常总是挂在脸上的那种眉眼弯弯的笑意彻底不见,他冰蓝色的眸像振翅的蝴蝶,轻飘飘飞向了手冢。而他,也一步一步走向了手冢。 脚步像踏在心尖上,不重,也就不疼。却带来无法忽视的痒。他合起手掌,掌心都是潮湿的汗水。他竟然为此感到紧张。而不二,却径自走过了他坐着的那张沙发。 


手冢有片刻的怔忪,在这一刹那就算是他,也搞不明白不二的想法。尽管他有自信对方还不至于对自己视若无睹。在这短暂的空白里,他回过头去看不二的背影,不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也朝向他,眼睛半弯成柔软的月牙,流泻出一片动人光影:“我在等你叫我诶,手冢。” 


“不二,我……” 在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手冢只有站起身,手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桌上的杂志就跌了下去,手冢赶紧去捡,抬头,不二周助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 


对方轻轻地歪着脑袋看他,笑得如沐春风,屋顶上垂下的水晶吊灯光线温柔,不抵他眼底斑斓的千万分之一。手冢忽然心中一松,嘴角自然也牵动起一个浅淡的笑意,他说:“我在想,这是不是幻觉。” 


手冢的优点多不胜数,其中最为明显且常见的一项就是诚实坦率。 


“你竟然没说好久不见,有点创意。”不二再度笑弯了眼睛,随后注目于手冢上衣口袋中显露出的电影票的一角,他问手冢,“来看什么电影的?” 


也许是此刻不二的态度殊无任何一丝异常,同他们过去每次相聚时都并无差别,这几年的疏远和距离一下被压缩得很小很细,更因为是近似于失而复得,使得手冢难得地失了一点冷静,心思百转千回之下,只道:“来看你的。” 


不二怔了怔,笑意也有那么一刹那的凝固,春天被冻结在琥珀里,看起来虽然美,却也莫名多出了一点教人难以捉摸的凉意。随即,他笑得更灿烂了,轻声道:“手冢,彩色世界可不是我的独角戏。” 


“是。但我最期待你。” 


不二扬了扬下巴,线条优美的下颌在空气中画出无形的弧线都是漂亮的,他微笑道:“我也是来看彩色世界的。要不要一起?” 


“好。”答应下来以后,手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座位不一定在一起。” 


“如果座位有人,可以请人家让一下,商量的话,应该会答应吧。” 


手冢轻轻嗯了一声,不二道:“那我们去买爆米花吧。”他说到这里,转身之前顺手就把手里的轻松熊塞进了手冢的怀里。直到不二走到柜台前,直到柜台的收银小姐露出万分惊讶的表情,手冢才又意识到,这个不二周助,不再仅仅是他的旧友,现在更不是他们会相邀一起看电影逛图书馆温书看海的学生时代了,如今这个人是家喻户晓,闪耀万分的天才演员不二周助。 


不二仍旧笑得柔和,对于收银员小姐略微颤抖地询问是否不二周助时也轻轻点头,予以肯定。爆米花此刻还没做完,收银小姐已经要换班,得了自由以后,她立刻拿出一面电影的扇子请求不二的签名,不二当然不会推却,认认真真地低头写下自己的签名,并在最后画了一张太阳笑脸。原子笔的墨水是金色的,灯影下他写的每个字都飘舞如蝴蝶——不二的字迹一向都秀丽飘逸,算得上字如其人。下了班的收银小姐高高兴兴地离开,走出一段路后突然回头,轻轻‘呀’了一声:“是手冢国光先生!” 


那时不二点的草莓味爆米花并两份咖啡的套餐已经好了,不二将装有咖啡的牛皮纸袋套在手腕上,随后拿起爆米花——草莓味的爆米花是非常鲜嫩的粉红色,衬着不二眉眼优柔,他忽然侧过脸,冲手冢做了个wink,眼睫翩飞如蝶:“手冢国光先生,”他说着,花瓣般的唇轻轻翘起,笑道,“您需要签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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