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轻轻小王子上线啦(我都说了这篇文的走向其实很神经病
所以除了中下篇以外,接下来除了有下篇可能还会再有完结篇2333333
004
高一春假时,手冢跟不二各自都匀出了时间,不二到德国来旅行,由他做导游。长达十天的旅程,他们坐火车来到艾布湖站,边欣赏如画的风景边吃三明治,沐浴着星光坐缆车去到楚格峰,又游览了天鹅堡,在国王湖划船,总之十天的旅程他们没有丝毫的不愉快。在滑雪场里滑雪的时候,他看到不二虽然裹得像只熊一样毛茸茸的,但从高处径自滑下的姿态仍然轻盈漂亮得像只小燕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把不二拥入怀中,将这十天的相聚延伸至一生一世。那时是还算少年的年纪,无论心性多么成熟敏锐,总归仍有些天真的意气,也会肖想所谓天长地久。但虚拟的幻想只是幻想,身体依然克制,反而显得比平常更僵硬。扬起的雪花里是不二明亮又温柔的笑靥,他从手冢身边轻飘飘掠过的时候,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随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跟他说:“下次我再这样经过你身边,要记得跟我击掌,知道吗。”
也正是因为这次旅行的愉快经历,不二曾经跟他说起过要相约再一起去一次名古屋,去看看那棵上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最大乐高樱花树,还有全日本最正宗的鳗鱼茶。要再找一个两人都有空闲的时间也不容易,手冢要比赛,不二的课业负担不算重,但他除了网球比赛以外,其他的社团比赛也多——他听了迹部的怂恿,高中除了摄影部和网球部以外,还去报了个西洋剑社团——没想到成绩也很不错,加上替自己姐姐的书做模特,也就挺忙碌。
再后来,他去了英国,联系逐渐变少,这个约定也就被搁浅。只有在每次吃鳗鱼茶的时候,手冢会想到这场未能成行的名古屋之旅——大概这就是,我们不再一起漫游的其中一种折射体现吧。手冢往鳗鱼茶里添了一点芥末,走出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屏发着光,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来电提示是迹部景吾。
“……迹部?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
“再早你都应该已经晨跑过了吧?”
手冢抽开椅子坐下,摁下免提,开始吃他的鳗鱼茶早餐:“嗯。”
“那你跑的时候有没有路过什么报刊亭之类的?”
“没有。”
迹部好像是叹了口气,道:“那你去微博上搜一下啊,你这次也算是挤进近期新闻男主角行列了。”
手冢一向觉得迹部讲话有点莫名其妙——不是没有逻辑,是戏剧性太强,如果他不单刀直入地把话讲完,就需要手冢多花点耐心去听,好在手冢一向不是个性急的人,但这次听到这句话,他心头一跳,竟然难得有些慌乱。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手冢打开微博,都不用他自己搜索,他跟不二两个人的大名就已经高挂在热搜榜上,还高居第三,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昨天和不二一起看电影被粉丝偶遇拍到了。有营销号在发,粉丝在下面评论,带各种各样的口号tag安利彩色世界,也会说些什么,老同学朋友相约一起看电影没什么的之类,但那种语气和氛围,手冢不是不会读空气的,看得出来,其实不二的粉丝很紧张,也有点抵触。
其实这是没有任何必要的,谁还没有几个老朋友,不二就算跟身为公司高层的迹部一起出去被拍到也没什么风言风语,他一个圈外人,运动员,不二的旧同学,一起看场电影,是再正常不过,手冢不知道为什么粉丝会觉得紧张,他更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心虚。说到底,会有这么多人盯着这件事,只不过过了一晚就发酵到上热搜,本来就不可理喻。
手冢又往下翻了一点,发现倒是没什么粉丝骂人,只是有好几个把年代久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影像资料的截图po上来,还有过去的老同学爆料之类,说什么好甜好甜,然后把不二几个提到过手冢的采访和访问都整理好后贴出来——有几个粉丝的感想也未免稍微过火,说不二太真情实感了,说他寄托太多付出太多期望太多,说感觉他太在乎手冢,诸如此类。
迹部这次说得倒不是很恰当,他何止做了一次热点新闻男主角,他甚至还成了那些虐恋情深之类故事里的渣男担当。其实,说不二把他看得重要,在乎他,他都明白,但对于他来说,在对方的生命里即使是背负了极为特殊的意义,也是有落差的,良师益友,君子之交,孺慕之思,这些当然也是羁绊,也是重要的,但是,就好比,樱花和玉兰虽然都是春天的花,却并不是一种花。
不二会喜欢很多事,很多人,从他眼睛里看出去,一片光明坦荡,他所结交的人人都有可爱之处,或许某一个人,比如手冢,曾经占据了很重要的分量,但那并不是永久的。恒久的感情是相对的,种类都不同,要说势均力敌似乎就很勉强,大家谈论的根本并非是同一个问题,自然不可能得出一致的答案。
年少时候的喜欢可能是炽烈的,纯粹的,带着奋不顾身的朝圣感,但真正的牢固的爱,是要和责任心,和道德感,和种种情绪衡量思虑以后得出的感受相结合的。那可能是一颗恒星对另一颗恒星,但不会是人对神灵的崇拜。正因为手冢深切地了解这一点,他才觉得那些粉丝太多虑。纵然他能影响不二至深,一旦超过了原本的范围,那就也变得有限,更加不会是爱。
“喂,手冢国光,有没有人跟你讲过,打电话的时候不讲话很没有礼貌?”
手冢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才想到原来他和迹部还在通话中,他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接着再吃了几口鳗鱼茶,却忽然觉得食之无味——他还是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那么在意。假如他手冢国光也是圈内的一名演员,又恰巧是有些名气和粉丝基础的,他都还比较好理解一点。但他很快想到,也许这样会给不二添麻烦。他拿出手机,在时隔快半年以后,第一次给不二拨去了电话。
那头转进了语音的留言信箱,也许是在工作吧,虽然最近他应该没什么通告才对。又可能现在还在睡,或是有些什么别的事要做。鼓点听得多了,手冢的心也有些乱了,挂断了电话以后,又打开微信。不二是他微信的置顶,上一次聊天却已经是快两个月以前的事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生日快乐,配上插着蜡烛的蛋糕表情和一个轻松熊的表情包。配上手冢回的谢谢,看着多少有些空荡潦草。
不知道是不是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回忆过去,反正手冢确实很怀念以前,他们为了一只公园的流浪猫能够一来一回发讯息聊上八百回合的时光。那时候就算是云的形状稍微特别了一点,今天见到的蒲公英好像比以前的更毛茸茸一点,都是值得向对方倾诉的。如果遇上彩虹,见到了彩色的蝴蝶,就更是会第一时间想要去跟对方分享。
现在,无论原因是什么,确实,那种迫切需要对方回应的渴望始终是淡了。
手冢还在沉思间,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不二,也没仔细看来电提示就接了,结果电话那头的迹部景吾先声夺人,气势汹汹:“手冢国光!不说一声就挂断别人电话也是很没有礼貌的,你不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没话跟我说了。”
“呵,本大爷对你是要无话可说了。但是这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什么交代?”手冢皱起了眉。
“你拐走了本大爷的人,你还要瞒?我告诉你,现在的狗仔厉害着呢,你就算藏得再深,掘地三尺他们也能给你翻出来。我现在联系不上不二,他去录节目去了,你先跟我通通气,行不行?”
迹部语速太快,语气太强烈,吵得手冢觉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这些年他跟迹部联系比过去反倒频繁了一些,离开网球场以外,在私人的交际网络中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但他始终还是有些吃不消迹部。他发现迹部私底下讲一些带有私人情绪色彩的话的时候,就会很需要有人搭话,要不然就说不下去,就会变烦躁,可是手冢从来也不太明白什么叫接梗——
“拐走什么,不二不是在录节目么?”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在你旁边!我是说——”手冢根本搞不明白为什么迹部又生气了,他对迹部的情绪变化的原因是从来都不明白的,唯有无视,反正迹部自己总会恢复过来的,那边他又叹了口气,道,“我是说,好我直接点,你跟不二好了多久了?”
——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对,根本不是直接,这也太跳跃太离谱了……
“没有这回事。”
“没有?”迹部显然也觉得自己音量拔得太高了,他稍微压低了些声音,道,“那你们两个昨晚……”
“只是在电影中心偶遇。”
那头迹部静了好一会儿,才道:“都给人拍到你帮他穿外套了,你还告诉我是偶遇而已,你们没什么?”
手冢想到当晚,他真的只不过是顺手帮不二拉袖子方便他穿衣服而已——“这就有什么吗?”
“我觉得挺有的——其实,我不是说其他人会觉得有什么。我觉得有,是因为我了解你们。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下次直接在记者那里,在新闻上看到你们两个其他更亲密的证据。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们,懂不懂?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你讲的什么文艺戏的台词。”
迹部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真的怕。不二是我们的当家艺人,是我们的摇钱树招财猫富贵花,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直接去迹部财团总部切腹了。这倒也算了,但是你们如果有什么,然后被曝光,他现在得到的所有爱会倒过来伤害你们两个。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这样我才能知道怎么才可以帮到你们。”听不到手冢说话,迹部只有再问,“你明不明白啊?”
手冢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迹部,我觉得你刚才的语气,很像真田。”
“我像你大爷好了吧?”
手冢唯有努力跟迹部解释:“我跟不二真的什么也没有。我跟你保证。”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不会骗人的。总之也没什么,不二人气高嘛,你也不错,看个电影上下热搜很正常。有人脑补你们可能有什么,你也不用管。当红明星没有三四个能打的cp都出不了街,舆论我们会控制的。不二可能有些粉丝会骂你,你也不用看。”
“我知道。”
“也不用我提醒你啊,你一向都很能忍受痛苦,忍耐力强到对爱都麻木的程度。”
这话实在有点太意有所指,手冢也忍不住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你可以说你自己没什么。但是,但凡真正了解不二周助的人,都不会觉得他对你没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反正,我确实应该先问你。不二恐怕就不会这么跟我说。好了,不打扰你,跟你聊天,很艰难,挂了。”
手冢叫住他:“等等。”
“嗯?”
“迹部,谢谢你。”
那边迹部直接笑出了声,道:“行啦,想要谢谢我的话,不如圣诞节我们电视台的直播晚会,你来参加一下,好不好?”
“请我?”
“是啊。跟大家玩下游戏之类的。我们都有请其他公司的,也会有些其他领域的名人。跨界表演节目之类的,我觉得你也OK啊,来唱你的成名作啊,那时候不是有你的一个音乐人粉丝,给你写过一首歌,叫什么?想念之诗对不对?你来唱嘛。”
手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放心,圣诞节直播晚会的时候,不二休假。”
“他跟谁去过圣诞节?”
“什么?”迹部愣了愣,才给出答案,“什么跟人过圣诞节,他姐姐圣诞节结婚啊,他没告诉你吗?”
手冢还真的不知道。
“总之他不在,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来吧,你挺上镜的。我们台里好多艺人都不如你呢。”
手冢想了想,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他手指受伤是怎么回事?”
“啊嗯?受伤?几时的事?”
两个人又都沉默下来,半晌迹部道:“他最近倒是突然戴起戒指来了。我都怕粉丝以为他在谈恋爱,我还猜是不是你送的……是因为受伤啊。”停顿了一会儿后,迹部突然道,“手冢国光,我真的对你有点失望。”
手冢道:“圣诞节的直播晚会,你直接联系我经纪人谈。”说完,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他也觉得和迹部聊天很艰难——他都想象不到有谁可以完全应付到迹部的节奏感。跟他讲话就觉得是各种各样的情绪式发言——以前部长开会的时候没发现他那样啊——可能因为那时候是大半有忍足侑士在他身边?
放假其实手冢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好在他回日本想要约他叙旧的人也不少,真田也难得有假,两个人就约出来见面了,基于手冢也不想在不比赛的时候还打网球那么单调,两个人一合计,找了个地方打壁球——区别还是有的,虽然也不算大了。
打完壁球以后,他们两个一合计,正好是影院半价时间段,就一起去捧了仁王的场。然后,在剧情发展到中间的时候,两个一直都沉默的人,突然有了一条裂缝,这个裂缝就在于手冢突然想起昨晚不二告诉他,仁王觉得这个女主角的人设,太像真田,就算是手冢,也没有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这里很严肃啊。”
“我只是想到了男亲女爱。”
手冢收敛起笑容,两个人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看电影。
看完电影之后,差不多两个人都要散场了,结果竟然又变成真田笑手冢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吃不吃麦当劳?”
“……快餐不适合你这个年纪了。回头见。”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冢还在想,为什么只要他跟不二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引起震动呢?以前在青学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明明只不过是很平常地站在一起看比赛,为旁边的人做一点讲解,又互相交流一下想法而已,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引起一点兴奋,当时只要他们站在一起,拉拉队的女生都会开始窃窃私语,比较激动的还会让他们听到类似于“你看你看,他们站一起了!对视了对视了!那个眼神!四舍五入等于结婚!”的讲法——
虽然是真的喜欢不二,这种心情已经在他的心里从一朵轻飘飘的花,绵延成了一片花海,不再是无根飘摇,但很多时候,他也不能了解,很多他自己都没有投放太多感情的事,在别人眼里就会被无限地放大,为什么呢?人类对旁观的故事,是不是太有想象力了?
但迹部又说他对爱到了麻木的程度——真的是他太迟钝了吗?
手冢一边想着这些虚无缥缈但又切实存在的烦恼,本来他的生活也就是挺按部就班的,好像遇到不二以后,就会出现一点意外,不管是他自己心情的波动,还是生活节奏的变化,一边去打开了信箱,看看这段时间不在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信件之类。
结果,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信件或是通知单,但意料之外的,在彩色的广告宣传单里,竟然被他发现了一枝花。看花型很像天堂鸟,但无论是萼片还是佛焰苞包括花瓣都是冰蓝色,在走廊淡黄色的灯光下隐约还能看到氤氲着浮动如烟雾般的光彩。
手冢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雪颂风的新品?迹部喜欢的Sweet Honey就是包装做成花朵形状的巧克力,所以他会让雪颂风去用宝石做成花朵形状的装饰品,这也很合理。
所以,是迹部的圣诞礼物?
不太可能,手冢拿起那枝天堂鸟,观察着月白色的花梗,随后,就看见从萼片里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手冢本能地伸手去接,那物体落在了他的掌心,他定睛一看,登时怔住了。
要让他吃惊到僵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在他手掌中的物体实在是太——尤其是下一秒,那物体竟然晃晃悠悠地自己站了起来。说物体不准确,那应该是个娃娃,不及天堂鸟的萼片和花瓣纤长,但却宽出不少,大概比手冢的手小那么一点。关键是,无论是垂落的栗色发丝,还是精细美丽得挑不出瑕疵的含笑的蓝眼睛,都与不二周助如出一辙——非要找不同,大概是现在不二的下巴更尖,脸要瘦一些,而眼前的这个娃娃软绵绵的婴儿肥实在是太逼真,手冢忍不住曲起手指戳了一下,发现触感实在太柔软,恍惚之下,他手一松,娃娃就要摔在地上,手冢刚要去捞,就见只比他手小一点的娃娃竟然像是最轻盈的花瓣被风吹起一样,飘荡在半空中。
手冢一向冷静,但面对如此灵异玄幻的画面,还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快点捉住我啦!我太轻了,会飘走!”
小娃娃在半空中伸出手来挣扎,他本来就是个娃娃,手当然更袖珍,五指都是圆乎乎的太小巧了,手冢来不及犹豫,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娃娃,结果——
“我的皇冠要掉了,你抓住我的人好不好?”
手冢用两手一起把小娃娃捧住,再用一只手将他所说的皇冠也握住。皇冠虽然也很袖珍,但流光溢彩,淡淡的蓝色仿佛能折射出彩虹,停栖着的蝴蝶雕琢得异常美丽,手冢忍不住轻轻戳了好几下,怀疑还真的可能是用宝石做的。
“是琉璃做的哦。”
小娃娃被手冢捧在掌心,跌跌撞撞站起身,手冢怕他又飘出去,用手轻轻拢着他,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肩上樱花粉的毛披肩。
“这个是鸟的羽毛织成的。但不是拔的,是羽毛跌下来有人去捡去收集的。”小娃娃戴好了他的琉璃皇冠,轻巧地转了一圈,问,“好看么?”
手冢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尽管觉得匪夷所思,还是先好好回答了问题:“好看的。”
他一直都会好好回答不二的问题,不管是有意义的,还是没什么用意的,是想要答案的,还是问题本身就已经是答案的。
“你都不问我是哪里来的吗——”
“迹部财团最近开发人工智能了吗?”
他的蓝眼睛笑得弯成月牙,道:“他们的董事长那么废,怎么可能啊。”他将琉璃皇冠扶正,又伸手轻抚过毛披肩,整理好了仪容,抬起头隔着镜片仰视着手冢的眼睛,“听好了,我现在是个精灵哦。”
备注:感觉我下次可以写一个三部曲 分别是《向日岳人今天怎么不开心》《每天都看到迹部景吾在生气》和《真田弦一郎的忧郁》……
然后这篇的别名可能是《少年国光之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