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忍迹】最好的债(一)

最好的债

我流忍迹半AU

 

拜托当做是平行时空的日本吧 反正毫无事实依据

 

中篇 尽量四月结束前写完吧 因为四月是恋风的季节呀~

献给我的宇宙第一温柔们

 

Ooc属于我 恋爱属于他们

001

 

这静默的灾劫 没法可退避

只得我蛮荒中等你

最茂盛的恋爱 静静盖满地

夜幕下的自动贩售机亮着明媚而温暖的光,同不远处的街灯交相辉映。

 

这一晚的月光并不很好,街灯更像是夜晚的月亮。

 

忍足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他一直在找的海盐玫瑰口味的Tak Tak,粉蓝色的包装纸,做成贝壳的形状,趣致可爱。忍足下意识想去摁动按钮,旋即才恍然地醒悟到自己还没投币的事实。他好不容易从口袋的钱包里摸出零钱,一抬头,玻璃反照出一张他熟悉的脸。

 

哎呀。

 

忍足有片刻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惊慌,就好像他的心里有一片非常平静安宁的森林,突然一阵风吹过,从里头蹦出了一只活泼的小鹿,四周围地乱撞。手一下没握牢,硬币跌落在地上,打了个旋儿滚出好远,忍足低头追着硬币跑得有些跌跌撞撞。

 

一只手拈起了硬币递给忍足,在灯影下那轻轻翘起的姿态像是某种飞鸟。

 

忍足低声道谢,接过硬币,抬头就撞进了一片晴朗的海,而笑意就像是海面上柔和的波浪里一同起伏被搅碎的星光。金发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蜿蜒如此刻花坛里轻柔绽放的铃兰。

 

在这样的笑容里,忍足禁不住败下阵来。

 

他将硬币全部推进投币口,又拿出新的硬币沉默地推进。

 

金发少年就站在他的身边,微风吹过他的发,像盛开的带着金边的罂粟花,轻易吸引去了忍足的目光。对方并没有说话,夜色里,他的肌肤白得像最上等的瓷器,盈盈地发着亮。忍足注目于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想着人的成长总是飞快而又不知不觉,明明是漫长的一个过程,却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得打开盒子,才能清清楚楚看到一切是生是死。

 

忍足第一次见迹部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有些圆,软绵绵的,像是刚从机器里搅出来的,粉白色的棉花糖,甜丝丝的,还冒着一点温热,现在不同了,整个人的棱角更分明,像最华丽通透却深沉的宝石,美丽,却也坚硬得足以刺破和掩藏一切软弱。

 

笑意也轻轻攀上忍足的眼角,连牵强,也是温柔的模样。

 

巧克力从下方出口跌落,站在一边的金发少年率先去拿,反应太迅速,忍足慢了半筹,同他的手撞在一起,然后默默地为他让了道。少年拿起来,轻轻地上下抛了两下,小小的贝壳包装,只不过比网球大那么一点而已,一下让忍足恍惚中浮现起了初次跟他站在网球场的画面。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网球场上。假期,需要转学到冰帝的忍足来参观校园,赶上了投资扩建冰帝的迹部财团董事长领着独生子迹部景吾也来参观。少年一个人在网球场上打网球,忍足坐在不远处观众席的位置,母亲去办理手续了,他就在这儿待着。那天的前一晚他仿佛刚看了部悲伤的爱情故事,哭了一会儿,所以没怎么睡好,此刻也觉得有些倦意。

 

结果,出了界的网球打到了他的面前,力道迅猛,像是武侠小说中专为夺人性命而来的暗器,说不是故意的,谁会信呢——

 

忍足信了。

 

因为他竟然抓住了那颗网球,尽管最后还是从他手里脱落了。

 

握力真的不行啊。这个念头浮现得也十分慵懒,忍足并没有特别想要改善的想法。

 

他隔着镜片打量眼前人,走上前将网球认真递给他,并没有打算尝试似乎更帅气地直接扔回去这么一个方式。离得近了以后,才看清了眼前的小孩子,有一张晨光中初绽的玫瑰般柔软而鲜艳的脸,深蓝色的眼睛在当时就像海面中璀璨的星辰,闪烁跳跃着明亮的光彩,而眼角的那颗泪痣,就像是星光折射凝固在他的脸上。

 

两人自自然然交换了名字,少年迹部景吾朝少年忍足侑士挑眉,嘴角勾起来的也是桀骜,他说:“看样子你会打网球?”看忍足点头,他又说,“比一场?”

 

忍足答应了。尽管他穿着制服打着领带穿的是皮鞋,而对方穿着的是运动服,他也丝毫没放在心上,试探过后步入正题,是他许久没试过的持久战,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全情投入,没想到最后竟然六比四输了。

 

败北的滋味倒是久违,没什么不忿,也并不介怀,反而有种微妙的新鲜感。眼前人笑容灿烂热烈,在阳光下,倒比天上的那个更像是太阳。

 

是太阳像他,不是他像太阳。

 

忍足并不能体会到这当中细微但却根本的差别具体是什么,但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对这家伙有僭越惯常界限的好奇心。

 

而对方,扬起头的姿态显出高傲和不由分说的倔强,但眼神中闪烁攒动的笑意,又像是仲夏夜最梦幻的星空似的。以至于明明是带有侵略性的强势口吻,更多出了一种爽朗的逍遥自在感。迹部捋过自己的金发,尚且稚嫩的声线清脆而富有生气,连带着那点喜悦也像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他说:“忍足侑士,对吗?”

 

“啊,记住这个名字,我想对你会有好处。”忍足其实不明白自己突然拽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不知道是爱情电影还是黑帮电影似的台词是意欲何为,但这却又像是他心底最真切的话。他很少表达得这么冲动,笃定只不过是一层单薄的保护色罢了。

 

幸好对面人的声色应该张扬惯了,是以对忍足这句话也并没有感到不妥,并且给予了坦率得犹如赞美的回应:“好,本大爷会好好记住的。”

 

听听这自称,忍足却无法将迹部与那些二世祖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他盯着金色的发梢被风吹得流连过眼角的泪痣,想着自己无论再怎么自诩成熟,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以貌取人的劣根性。

 

所以,非但不觉得滑稽,反而可爱。

 

天空在此时飘起了细雨,三月的樱花随着雨一道飘落,粉色的,白色的,纷扬得极其温柔,缱绻得像初雪,又仿佛是刚破茧的,还很脆弱的蝴蝶。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个奇迹般的春天。

 

初识的少年匆匆交换了名字,就一起到了休息室内避雨。

 

室内的自动贩售机里有口味并不常见的汽水,忍足选了最平稳的芒果草莓,迹部则要了菠萝蜜桃的口味,两人都规避了蜂蜜芥末这种奇特的口味。草莓芒果和菠萝蜜桃都是粉红色的,只是草莓芒果的颜色更深一些罢了。摇晃在玻璃瓶内,在杯壁上凝结出细密而清冷的水滴,气泡争先恐后地簇拥在一起,热闹得很,也许是玻璃瓶的材质缘故,看起来就像是光芒并不那么明亮的小小的萤火虫。

 

忍足垂下了头,他齐肩的长发落在玻璃瓶上,他拧开盖子,灌了一口下去,眼角余光刚好瞥见迹部一截粉红的小舌伸出来舔舐过嘴角,将一点粉色的汽水卷进去。

 

呼,忍足轻轻地舒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这次突然的巧遇会演变成他和迹部两个人坐在街灯旁的长椅上一起喝汽水。他其实应该走的,他想,但是街灯的光影映照出迹部比之当年更为成熟深刻的轮廓时,忍足觉得,他就像最坚硬又最耀眼的宝石,自己的心也有一角被戳破,随后是陷落。

 

所以当迹部说出:“喝点儿什么吗?”他只有妥协地又买了两瓶汽水。而迹部自觉自动从他手中接过了草莓芒果的拿一瓶,玻璃瓶上画着的小小的草莓和芒果的图标刚好被他的指腹揩过,让忍足不由得又再多看了两眼。迹部稍稍抬起眼睨了他一下,因那双眸中盛满潋滟的笑意,迹部的半张脸又刚好隐没在婆娑的花影之中,让忍足忽然有了些温柔的错觉。

 

“好巧。”

 

忍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也想打断迹部凝视他的眼光。但他只能够挤出这么苍白的两个字,语气甚至显得有些虚弱。他实在不愿意说好久不见,因为三年实在不长不短,足够一切天翻地覆的变化,要容纳岁月如旧,似乎也一样不难。

 

迹部不挪开视线,忍足就垂下自己的眼帘,他能看到一点自己的长睫同空气中乱舞的尘接触,心也像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汽水这十年来又推出了许多新的口味,有的也非常猎奇,贴心的变化是瓶身附赠了吸管,尽管这盖子并不难打开,始终方便不少。忍足咬着吸管,大口吸着汽水,两颊稍稍鼓起来,以至当迹部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脸颊时,明明是一点不重的力道,还是让他差点把汽水给喷了出来。

 

忍足本能地瞪向迹部,含着一点愤怒的眼神,又无声无息地消融在他恶作剧的笑容里。继而他听到迹部说:“也不是很巧。”顿了顿,迹部轻声道,“我本来就要去你家。”

 

惊讶使得忍足本能地眨了下眼睛,随后他才感觉到失措的心跳平复,他转过头去凝着迹部:“你说什么啊?”关西腔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想过改掉,也没有被潜移默化中影响,照旧十年如一日的黏糊糊软绵绵,像煮得火候恰到好处的红豆汤年糕。

 

“怎么?”迹部当然知道忍足不是没有听清自己说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否定,倒像有点心虚,他仍然理直气壮,气焰不熄,“我不能找你么?”

 

“才回来,时差没倒好呢。”忍足小声嘟囔,自己听着也觉得不对,语气怎么委屈上了,有点像在撒娇似的。这可不是他的本意,于是他立刻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我什么事?不能过两天说吗?”

 

迹部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倾斜着托住下巴,另一只手里攥着草莓芒果的汽水往嘴里灌,莫名地动作有些潇洒,他的眼睛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忍足,好像不愿意漏过他的任何一点变化:“能,”他的语气非常轻快,甚至有些潦草,听得出意气,“但是不乐意。”

 

忍足一下没忍住,终于破功笑了出来,原本清冷沉寂的面容,一下就像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他这一笑,那种原本局促无措和沉重的心情好像也淡去不少,他伸出手搭在迹部的肩上,看他说:“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谁也没告诉。”

 

迹部挑了挑眉,道:“那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应该问你?”

 

迹部答得极其坦率,他道:“不二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忍足有些无奈似地苦笑道,“不二就住在我家楼下。电梯里撞见的。我可没有事先通知他什么。”

 

迹部有点得意,又有点促狭,炫耀似地道:“但他通知我了。”

 

“恭喜恭喜。”忍足将玻璃瓶放在膝盖上,嘴巴咬住吸管,含含糊糊地说着话,空出手还给迹部鼓了鼓掌,“了不起了不起。”

 

敷衍得非常认真。

 

迹部好像是冷笑了一下,起码从他嘴角上扬的那个幅度,同眼底冰雪般清冷的锐意,忍足看出来那是冷笑了,尽管仍具有与嫣然笑意同等的美感。但他冷笑着说出了出人意料的话,他说:“既然了不起,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

 

忍足此刻已决心装傻扮懵,朝着街灯的位置看去,道:“啊,我不是已经请你喝汽水了么?”

 

“巧克力,”迹部朝他伸出手,摊开掌心。樱花般淡粉色盈润的唇轻轻张开,再吐出两个字,“给我。”

 

忍足唯有照做,他拿出贝壳型外包装的巧克力小盒,拆开包装后,里头彩色玻璃纸的巧克力也是被做成贝壳的形状,更小一些的贝壳,一不小心就倒出来好几粒,像彩色的星星铺陈洒满在忍足的膝头。他怔了怔,拿起几粒递给迹部:“喏。”

 

随后才又拿起身边长椅上的玻璃瓶继续喝汽水。

 

嘴里咬着吸管,不断被清甜的汽水包围着刺激着,忍足觉得吃菠萝口味的东西,他总会觉得有点疼痛,好像自己也同样在被嗜咬一样,但并不是讨厌的感觉——非常古怪。

 

你在吃菠萝的时候,菠萝也在吃你。

 

忍足的口腔敏感,即使是盐水浸泡过的菠萝,仍然能让他的嘴唇感到发麻。

 

“你不想我去你家。”

 

迹部用肯定句说出的话,一般都是不希望被反驳的,他斩钉截铁,就要顺着他才对。但这次显然不同,他虽然说得肯定,其实却希望忍足能反驳哪怕一小下,忍足感觉得到。嘴唇发麻好像让他说话也有些困难了,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角余光忽然被一只白色的飞蛾吸引住,他已经连街灯很近了,那街灯看起来多么像月亮,又多么的近,但当飞蛾笨拙地飞向街灯,冲撞而上后,那被灼伤然后支离破碎的,可怜至极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忍足看着那只冲撞街灯的飞蛾,脸上泛起点笑意。

 

他说:“不,我随时都欢迎你。”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沉甸甸地落下,而有什么又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离水落石出还差一点。

 

迹部的眼睛在灯影里更亮了,闪闪发光得以至于他整张脸都显得更通透,也更生动了起来,笑意流转而过,像是风吹过一簇一簇的花开,但他站起来,嘴里还含着刚放进去的巧克力,手中攥着彩色的糖纸,光折射而过,发出宝石般华丽的光泽,又显然更为无遮无拦,甚至蕴含着尖锐。

 

迹部低下头,手指迅速飞舞,很快就叠出了一朵樱花。他将这闪耀得仿佛拥有棱角却又被他折得服帖温柔的樱花小心放进忍足上衣衬衫的口袋里,倾身的瞬间,能感觉到忍足的发抚过他的脸颊,一点毛茸茸的痒意,像是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愫。

 

“晚安。记得随时欢迎我。”

 

迹部站起身,歪了下脑袋看向忍足,同时不停轻轻晃着手中的玻璃瓶。

 

忍足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迹部可能会用玻璃瓶敲他的头,或者迹部自己的头。

 

他做得出来,这家伙当真跳脱起来,远比自己要厉害。

 

一个神经质的游离,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

 

真教人头疼啊。忍足想着想着甚至轻笑出了声。

 

太过莫名其妙,引得迹部微微睁大眼睛看他,然后下一秒钟,忍足就伸手轻轻握住了他拿着玻璃瓶的那只手的手腕,再之后,迹部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又可能是忍足把自己撞向迹部。

 

头脑有一点点的晕眩,肉身并没有感到疼痛。但当感觉到忍足将脑袋埋向自己的肩膀,迹部又觉得,夜莺撞向玫瑰,只怕也莫过如是吧。他明知这想法荒唐,终归还是放任自己去想。

 

然后听到忍足声音柔柔沙沙抚过自己的心弦,低声道:“晚安。”

 

**

 

迹部到达自己所住的独栋小别墅时,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不二的语音电话就到了。

 

头像是不二在片场发给迹部使用不二真人好看,自拍水准也好,每次只是简单利用身边的景物就能拍出意境。尤其以现在迹部的心情,更觉得不二比平日里任何一刻都要顺眼。

 

他接了电话,开扩音键,另一只手轻轻一转钥匙:“喂,不二?”

 

“嗨,我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你时间算得很好。”迹部低头换了拖鞋,将手机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开了扩音后不二柔润的声线里笑意愈发明显:“这么快啊?”

 

迹部本来没听明白,拿着手机走回房间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喂——”他顿了顿,把自己整个人扔进了靠窗的深蓝色的沙发里,好像孤岛陷落于海面,迹部原本愉快的心情逐渐被懊丧淹没,他虚了虚眼睛,低声道:“忍足他不理我。”

 

他虽然是那么说,但忍足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是不理他,不二当然明白,他只不过是不那么满意罢了,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是人在感情中的常态。

 

不二还没说话,迹部又凑近手机,喊了一句:“他不让我去他家。”

 

“是我我也不肯。”不二那边传来刀叉的声音,迹部知道他应该刚结束录制在加餐,插了一句题外话:“节目录得顺利么?”

 

“顺利,我会不顺利么?”不二就算是说俏皮话也是气定神闲,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就深以为然了,“中间休息的时候还来得及给你通风报信呢。”

 

迹部听出他声线略微含糊,问道:“你在吃什么呢?”

 

“草莓。你想看看么?”

 

“这有什么好看的。”迹部没反应过来。但不二那边没了声音,忽然就跳出了视频邀请,迹部接受以后,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不二含笑的双眸。他此刻坐的位置迹部一眼就认出是电视台食堂,灯光温暖明亮,同迹部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不二的桌面上放着一杯咖啡,一个乐扣保鲜盒,一份装点着薯格和西兰花的牛排。旁边放着的一小盒子芥末非常打眼,迹部挑了挑眉:“又吃芥末。”

 

“芥末好吃呀。”

 

“怕你胃疼。”

 

不二用另一把粉色的叉子叉住草莓送到嘴里。叉子的手柄处是粉红色的,上面还有浅一色的樱花图案,映着他玉石雕琢般的手,即使只是吃颗草莓的小动作也赏心悦目:“我好得很。反而是你,吃过晚饭没有?我给你发讯息的时候,你还在加班吧?”

 

“吃了,吃过了。”加班到两晚没睡,不二来讯息的时候他正在吃他的晚饭,烤芝士猪排三明治配热奶茶,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干巴巴的,虽然因为疲倦,胃里也实在塞不下多少的食物了。他虚了虚眼睛,道,“你这家伙,你现在还住在小宇宙吧?”

 

小宇宙是不二所住的大厦的名字。这栋大厦原本是从香港来日本的一位欧阳先生所有,之后他陆续卖出了很多的物业,买主多是娱乐圈中人。不二明白迹部的意思:“我跟忍足聊过,他说住过来是觉得小宇宙这个名字有趣。”

 

迹部没忍住弯起了嘴角。这种典型的忍足侑士式的逻辑,他从习以为常到了现在的兴致盎然,不得不说,忍足确实对他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不二自然看出他的这点欢愉之色,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蜜色的发梢也跟着摇晃起来,他带点无奈地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通风报信,显得我太狗腿。何况你又在加班。但想来想去,觉得你应该还是想知道的。而且我今天录节目中途休息的时候,知道了一个内部消息。”

 

迹部稍稍皱了下眉:“内部?最近有什么内部消息,本大爷怎么会不知道?”

 

“今天跟我一起录节目的那位画家小姐,是忍足三叔的现任女友。所以应该是可靠消息。”不二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又低头慢条斯理去切牛排了,“忍足的三叔入股了咱们电视台。”

 

迹部睁大了眼睛,手紧紧攥着手机,整个人却差点从沙发滑下去。看着他陷落下去的模样,不二笑道:“而且,听说派了忍足来做代表。以后就是同事关系啦。”他轻声念出这句话,语气刻意黏糊糊,软绵绵,温热暧昧得显而易见。

 

迹部莫名其妙的,就因为这四个字面红耳热起来。他难得心虚,想低头,又无法把脸埋哪儿去,手还有点抖起来。他忽然长舒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瞬间忐忑不安剧烈跳动不已的心赶紧安稳下来。

 

“所以我才通知你,忍足回来了。就住在小宇宙。我想,有机会的话,你们还是该聊一聊,不然要是他不来通知你,猝不及防大家做了同事,多尴尬。”

 

迹部轻轻哼了一声,忍足确实没对他透露一点口风,他把这点不满发泄向不二:“那你为什么说,是你你也不肯?”

 

“近乡情怯嘛。”不二太知道怎么安抚人了。这句话一出,迹部就接受了。

 

迹部把手机放在膝盖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巧克力,一边拆包装纸一边道:“他会怯?他有多横你是不知道。”

 

“他对你啊,横管横,但是怕也挺怕的吧,应该,我觉得。”不二拖长了音软绵绵说话,讲出来的内容迹部都觉得受用得很,“所以你别想太多。他愿意做这个代理人,我觉得大半是因为你。”

 

迹部把拆开的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着。

 

不二的牛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道:“我其实一直挺想问你的。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一出事,他不出两个礼拜就出国了。不应该啊——而且他一走,你们家就又有翻身机会了。还真是,扑朔迷离?”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充满疑问性,听来非常戏谑。

 

“你不是都盘清楚了么?”迹部对不二的试探嗤之以鼻,“就是那么回事。”

 

“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原来因为他是恩人。”

 

迹部冷笑一声,以做回应。但笑容本身挂在嘴角,刀锋般锐利的美丽里,也是掺进了许多的柔软。迹部稍微垂下眼帘,手指翻飞折叠着流光溢彩的玻璃纸,长睫也沾上了一点华彩,他整个人都像在暗处向着浅淡光影盛放的玫瑰。

 

“好啦,我也就关心一下你的进展。看样子情况还不坏。”

 

“有劳关心,你明天就得出发去英国拍外景了吧?早点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二又拾起最后一颗草莓,道:“好,你也是,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迹部抬起眼看向不二,突然发现了什么:“你这草莓,蛮可爱嘛。”

 

不二稍微侧过脸看向手里叉住的草莓,草莓上有用金色的小巧糖豆拼凑出的笑脸,他也跟着笑得灿烂了:“我就是要你看到这个。”

 

“干嘛?”迹部没反应过来。

 

“这个是手冢帮我做的哦。”

 

迹部简直想翻白眼了,好好说话呢,炫耀什么,发什么嗲啊。

 

随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视频通话。

 

整个人倒进沙发里,迹部把用玻璃糖纸折好的千纸鹤举在眼前,在迷离的光彩里,他觉得自己的视线也模糊地有些疑似旋转起来,不知不觉间,往事如流水般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Tak Tak巧克力的味道起先是有淡淡的苦涩,回味却十分甜蜜,就像雪花绽放在舌尖。如今这种感觉如有实质地把他包围起来,就像漫天风雪裹挟着他回到了过去的时空里。

 

忍足是Tak Tak的狂热粉丝,属于无论失眠胃痛还是低血压都会买一盒来吃,也不知道是安抚精神或是身体,本来这也是息息相关的。而Tak Tak的糖纸一向是玻璃糖纸,而迹部最喜欢的Sweet Honey则是将包装做成各种花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当两个人都买了巧克力以后,忍足就会根据迹部买的Sweet Honey的包装把玻璃糖纸折成花的样子。

 

那些花他自己也会收藏,但大半都是送给了迹部。

 

迹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到现在还收藏着那些花,且由于他实在翻了太多次,所以每一朵花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收到的,他总能记个八九不离十的。人的记忆总是有些古怪之处,他开始的时候只能记得一些大致的情况,后来就开始不断有记忆涌上来,多是些细碎的片段,每一段都闪着光,就像星之碎片。

 

久而久之,迹部也开始吃Tak Tak,也会用糖纸折成各种各样的花。但是,当他一个人静默坐着,专注于手里单薄的,彩色闪着光的糖纸的时候,一颗心却总是漂浮不定地想起,以前忍足折纸的时候,都喜欢和他背靠背坐在一起,两个人各自一个方向,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有些许的肌肤和骨骼触碰在一起,并不过分亲密地贴近,在若即若离中,却是毫无遮拦掩饰的依赖。

 

那时多半迹部也是在翻阅书籍,或是打游戏,忍足一边折纸一边碎碎念地同他讲话,关西腔软绵绵的,慵懒中渗出点甜腻,磁性的沙哑里是酝酿中的柔情最好的栖息地,就算只是听他说些漫无边际的话也觉得受用,偶尔闲散中也能触及一些深切的地方。

 

所有原本未知的地方,都是应许之地。

 

有时候忍足也会沉默,长久听不到他的声音,迹部就会主动向他挑起话题。

 

记得有一次迹部问他,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感受啊。”忍足回答得极为模糊。

 

“感受?感受什么?”迹部不知道他是词不达意,还是故弄玄虚,总之追问了下去。

 

忍足当时轻轻伸手捉住了他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摩挲过他的手背,是蜻蜓点水的接触,说不清亲昵具体是怀抱怎样的情绪,而忍足对他的回答,也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你。”

 

那种感觉就像心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带着些微的痒意,又柔软地蜷缩成一团。至今也总在他想起与忍足侑士有关的一切时,回荡于他的身体里。

时间会流逝,人会改变,记忆也可能会模糊。但迹部知道,某些事,某些人带给他的感觉,他永不会忘记。

某个人在他心里,也永远难以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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