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我在

【伽小】捞月亮的人02

  梦境的那段脑补起来总觉得像个异样的水仙(×)

 

  下一章上将正式上线啦23333

002

 

小心这几天都靠安眠药入睡。

 

他不能不睡。白天随时都会有怪兽袭击,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几时就要开始战斗。尽管他的心被各种他自己都不能分辨清楚成分的痛苦填满,他还是不能选择软弱下去。

 

虽然无数次在战斗的时候,他都有过一刹那的恍惚,他会在那个时候看到伽罗水蓝色的发,如同火焰般桀骜,招摇地燃烧着,像在引诱他放弃,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伽罗就在不远处看着他,那双蓝眼睛里盛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像高山之巅的雪,碧云缭绕的天。

 

那些全部很危险。

 

他每次都差一点就因为沉沦进这幻觉里而放弃抵抗。

 

可他不能这样。

 

伽罗对他说过,军人的职责是守护,而他已经不能继续守护星星球了,自己就理所应当继续守护星星球,这也是他对自己的嘱托,他必须要做到。

 

眼睁睁看着伽罗牺牲在自己面前已经是足以教他无地自容,无论如何都要达成他的愿景才对。

 

很多人都会觉得伽罗留在星星球是因为他,他也不否认这点,但伽罗留在星星球,甘愿化身为刃,听候自己差遣,这种种无非是因为无论在阿德里或是星星球,他都以维护正义为天职,即使他有战神的荣耀,上将的军衔,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珍贵的始终是他的心。

 

而如果守护星星球,是自降生开始就被赋予的使命,那么想要守护伽罗的心,就是小心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跟命运相比何其渺小,但对个体的感觉来说,又几乎是整个天与地。

 

失眠的夜里其实想的也都是和伽罗有关的事情,偶尔会想想跟其他超人们一起发生的琐碎小事,想着想着,就又会觉得,那是陷入了自己是伽罗的幻想。

 

幻想留下的人是伽罗的话他会怎么跟大家相处。他虽然现在颇为沉默,性格也内敛,其实年少轻狂的那股桀骜依然藏在骨子里,性烈如火,心里有一腔热血,却又盖满厚冰,只要接触得久了谁都会为之动容。他在人情世故上又比自己通透得多,只要他愿意可以让任何人认同他,他在星星球因为是外来者才会被这样猜忌怀疑,如果他不是常常待在自己身边,而是多和其他人沟通交流,也许大家都会相信他的——

 

只要想,小心便会觉得实在太遗憾了。

 

而再一想,他又觉得他还有许多事没有跟伽罗一起做过,即使是只存在于他们两人的小宇宙中,只考虑他们两个人的事,也有太多太多了。比如伽罗说过,阿德里星有时候会下淡蓝色的雪,大朵大朵,轻盈得很,就像从外太空飘进来的花。

 

星星球的雪与之相比很平常,但是小心一直很想和伽罗一起看一次雪。

 

他总觉得那样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沉浸在这种思绪里,他多少会比漫无边际的思念要好过一点。他想着要跟伽罗一起去看雪,最好是在有月亮的晚上,湖水像碧绿的翡翠,雪是清浅的,柔软的白。伽罗在他身边,长发和眸色都是冷冽又热烈这样矛盾的水蓝色。他就坐在伽罗的身边,等到风雪像要把头发都一起染白,那样也不错。

 

又或者他们还可以一起去看萤火虫,小心在迷路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片森林,夏秋的季节都会有萤火虫,星星球有萤火虫的地方很少,那也许是仅有的一处了,如果跟伽罗一起躺在那片萤火里,或许就能做个好梦了。

 

春天的时候,星星球有很多的樱花盛开,有一处山崖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樱花,又有瀑布飞溅,那也实在是很难得的美景。他们还可以一起去爬紫玉兰和白玉兰的树,春天的时候,乍暖还寒的天气,也很像伽罗给人的感觉。

 

总之沉溺在这样的幻想里,总比接受冰冷残酷的现实要让人好受得多。

 

可是如此绵软的幻想,这个世界坚硬的棱角想要把它戳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小心服下安眠药,进入角色颠倒的梦境,活在伽罗的身体里,但是最终也会不可避免地演变成一场噩梦。

 

第二天下雨,空气里是花香跟雨水潮湿的味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卷了被子再睡上一会儿,然后在微消的倦意包裹下慵懒惬意地起身。可小心却突然惊醒。

 

半梦半醒里很容易身体会抽搐那么一小下。

 

小心是个机器人,他能感觉到这种时刻电流流过自己的身体。

 

但今天他会从梦里惊醒,并不是因为噩梦有多么可怕。

 

因为在那个仿佛再过一万年都会一成不变的梦里,在那个他只要试图多发出一个音节就会提前结束梦境的情形下,他眼前的‘小心’,也就是在他角色置换过后的伽罗,并没有伸出手去拥抱他。

 

他从能够被月光照拂的地方一步步向阴影中的自己靠近,他凑近的脸庞,眉眼柔和得像水一样,又像是个水一般的梦。眼中像是落满了雪花和花瓣的波光粼粼的河,随着长睫眨动的频率,融化得像有星星在期间闪烁。

 

小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然后看到自己的发忽然间飘起来,应该是被风吹起来,但又像是迎合着他的心情在雀跃似的,真的,如果是小狗小猫的话,就跟不停摇尾巴没差嘛。

 

在自己还是小心的时候,小心其实很少意识到自己是好看的。很受欢迎,也有找他拍戏或是广告的邀约,会受欢迎的原因大抵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好,但知道,跟感觉到,又是不同的一回事。小心自问跟花心不同,做不到对自己的容颜着迷,反正,好是好,有多好,没感觉。

 

但在这种角色置换的游戏里,当自己站在伽罗的立场,他第一次感受到,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原来是那么动人。

 

少年单薄的身躯清瘦得像一行诗,眼睛是诗人笔下最美好的春天,他的唇角甚至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细致又温柔的弧度,小心很不擅长笑,勉强笑起来都是很古怪的样子,他头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自己也可以笑得这么自然。

 

面对伽罗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心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头发被风吹得飘得更厉害了,眼前人的身体不断前倾,雪花和月光都随着他向自己流淌。

 

分明应该是虚幻的,没有感觉的。

 

可是小心却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拂面,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又像被什么无形的却又极柔软的东西填满了。最终唇和唇还是只留下半寸的距离,他不得不再次变成半透明。

 

但是他知道那是未成形的一个吻。

 

他为这个感到一种由心而发的喜悦。

 

有了新的互动,而对方想要吻自己,真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能安抚此刻的小心了。

 

尽管梦醒以后,率先涌上他心头的仍然是失落。

 

就算真的是伽罗想要吻他又怎么样呢,他本人早就已经荡失在这宇宙中了,假如他还不至于魂飞魄散,而能量体也是可以入人类的那种轮回的话,现在说不定都去投胎了吧。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伽罗了。

 

在梦中,说不定也只是自己的希望吧,才会把梦境变成那样。

 

对自己的搭档产生隐秘的感情,还来不及见光就失去,这说不定也是命运为了警告自己不应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吧。

 

小心起床的时候,忽然在心里暗暗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到底自己是因为伽罗去世而这么痛苦,还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都再没有一点得到他的可能而痛苦呢?

 

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他想出了答案。

 

是有占有欲,但超脱了占有欲,不仅仅是那样。

 

是有愧疚,但这种悲痛的程度又与愧疚是完全无关的。

 

就算是抛开自己暗自生长的那种喜欢的情愫来说,单单就伽罗这个人的离开,作为和他最亲近又最了解他的小心,实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能够成为阿德里的战神,他一定吃过很多苦头,一起住的日子虽然不久,但在伽罗不变成魔方的时候,小心偶尔也有不经意发现他身上的伤口,还挺多的,甚至就连手上也有,虽然看起来很浅。小心并不太喜欢受过的伤都是勋章这样的说法,荣耀固然是荣耀,但真正的英雄,比起自身的荣耀,最想要的一定还是和平。

 

没有英雄会真的喜欢战争。

 

至少小心是这么认为的。

 

而伽罗是小心认同的人,毫无疑问的,他厮杀在阿德里的战场上也是为了守护和平。十几岁的少年搏杀到上将这个位置,是阿德里独一无二的战神,却要被迫接受无法逆转的亡国之恨。他来到星星球,就算面对他要杀的人,也还是堂堂正正出手。面对比他小那么多的少年,说出听候差遣这样的话,仍然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一点没有屈居人下的卑微,却又不像有半点不甘。

 

被小孩子当成魔方放在家里,即使小心自己完全出于善意,也绝对平等地尊重伽罗,可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吧?何况他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好吧,就算成为自己的搭档以后,也是一样。可是伽罗当时的那种泰然处之,小心揣摩不到那其中有多少是对自己的信任,但他知道绝大部分,还是因为,伽罗真正坦荡。

 

他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人。

 

好像光风霁月这个词就是为他创造出的一样。

 

再之后,明明知道阿德里的事情是另有隐情,但因为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就可以放弃复国,守护和他原本毫无干系的星星球一直都尽心尽力,明明被误会冤枉,但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牺牲自己。

 

有时候小心都会想,怎么会有人做到这种境界呢?

 

就算抛开自己和他之间积累下的默契,抛开自己对他难以平息的心动,抛开这些种种他的情不自禁,就算只是伽罗这个人,小心也无法接受像他这样的人,落得这样的命运。

 

悲剧是把美好撕碎,而高级的喜剧的内核也是辛辣的讽刺。可是像伽罗这样生命力如此自由,美丽,伟大的人,他会得到这样的对待,根本就不应该。

 

小心无法对这个结局产生任何一点认同感,他拒绝接受。

 

而就在推开门的瞬间,小心发现了让他醒来以后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是窗外。

 

小心眯了眯眼睛。

 

玻璃窗上还留下一些蓝色的荧光在轻微地闪烁着。

 

而窗外,那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树上,在灰蓝色的潮湿的阴雨天里,显得格外绚烂。

 

小心静静来到窗前,把窗户彻底推开。

 

当用瞬移捉住那只蝴蝶的时候,小心有那么片刻的怔忪。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那么幼稚是为什么。

 

捉住了蝴蝶又怎么样呢?放在玻璃罐里养吗?

 

云被风吹散,忽然就有阳光从梧桐树叶的缝隙里透下来。

 

小心再次眯起了眼睛。

 

灰蓝色的蝴蝶看起来非常精致,远远看的时候像某种宝石雕琢的,但近距离的看,会觉得更像珍珠,又像天鹅绒。被自己握在手里,也一点没有害怕,挣扎很微弱,更像翅膀在翕动。

 

你知道自己,在被观赏和饲养吗。

 

小心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放开了手,蝴蝶轻飘飘地飞走,在空中拖曳过亮晶晶的蓝色荧光。

 

伽罗,是你回来吗?

 

小心甩了甩脑袋,把这种奇怪的念头甩掉,还没来得及跳下树去,忽然看到甜心来到了树下。

 

小心的大脑停顿了一秒钟开始飞速运转,想着对方如果拿出黑暗料理自己要怎么样拒绝,还是瞬移好了——有距离限制,那就待在树上装睡?

 

结果甜心仰着脑袋喊道:“小心超人!你下来!这样跟你说话太累了!”

 

小心无奈,总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他自觉自动从树上跳下来,惊落一些树叶。

 

细雨绵绵,但甜心并没有打伞,看到小心下来了,她赶紧离树远一点:“你不怕被雷劈吗?”

 

想了想,小心摇了摇头。

 

很认真的态度,反而让甜心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她双手叉腰,用惯常那种教训小朋友的大姐姐式口吻道:“下雨天要离树远一点,很危险的!”

 

小心对她说的内容敬谢不敏,但对关心是领情的,点了点头,看甜心脸上又泛起笑容,他才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博士的新发明成功了,他们几个让我把你带去,你快点跟我走!”

 

“什么发明?”

 

甜心的眼神跟笑容都太过热切,小心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边走边说。”甜心冲小心挥了下手,就径自往前走了,长久的相处建立了默契,她已经很了解小心的性格,知道他的安全距离比一般人要长,也知道他不习惯和人太熟稔也不表示他打从心里冷淡,所以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小心解释,也不去看他有没有跟上。

 

小心默默跟在身后,甜心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信息开始变得清晰。

 

“博士的爸爸留下了一本笔记给他,里面有博士爸爸也没有成功研究出来的几样发明。博士最近就一直在研究这个,就在刚才终于成功了。”

 

“嗯。”

 

小心轻轻给出一个字作为回应,让甜心知道自己有在认真听。

 

“这台机器叫造梦机。虽然我觉得外表看起来很像棉花糖机……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可以创造出梦境来的机器。”

 

小心点头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嗯,猜得到。”

 

“而且,在梦里,可以由入梦的人决定场景,想要什么都可以有。”说到这里,甜心放慢了脚步,稍微回头看向小心,眼神有些情绪在闪烁,“博士说,需要人来实验一下。”

 

小心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甜心长久的沉默才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就见到甜心歪着脑袋勾着嘴角冲他笑,绿色的发丝柔软得像春草,掩映着雪白的肤色看上去分外娇俏:“小心超人,这可是好机会。”

 

“梦境是虚拟的。假的。”

 

“但是,搞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事到临头又会怎么做,这不也挺好的吗?”

 

小心不置可否。

 

甜心又道:“造梦机也可能还有些潜在的bug,进入梦境以后不能用超能力,你心最细,体术又强,派你去最合适了。”顿了顿,甜心又加了一句,“如果造梦机真的成功了的话,以后我们就可以利用梦境跟怪兽战斗,那就稳操胜券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甜心的语气跟眼神,笑容,还有她没说完的潜台词。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差说求求你了。

 

当然这种话开心跟花心是说得出口的,可甜心不会这么说,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

 

在理智的说服里加入一点点感性需要的成分,拿捏住分寸,让人不至于厌烦,又能感觉到分量。

 

小心还是没开口答应。

 

说不出口,明知道是虚幻还是置身其中,这样愚蠢的事,这样容易让自己在往后更加痛苦的得不偿失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可是,小心忽然想起昨晚梦中未成形的那个吻。

 

自己做梦也是一样做梦,限制还那么多,不能说话,不能主动做出任何会破坏梦境的事情,而对方,对方明明都已经是近在咫尺了,还是得不到的话,也会不甘心的吧。

 

既然如此,用机器来完成这个愿望,好像也是可以的吧。

 

正在小心这么想的时候,甜心又说话了,这次她的声音里隐没了笑意,倒更柔和了:“反正,就算不见面,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想念了吧。所以,还是见一下比较划算,对不对?”

 

尾音的上扬带着点狡黠,彻底让小心想不出回绝的道理来。

 

确实,见或者不见,都是一样这么想念,一样这么辗转反侧的痛苦。

 

那为什么不见一见呢?

 

就当是自娱自乐也好,聊胜于无吧。

 

反正一样都是要做梦的。

 

小心并没有说话,但从他略微加快的脚步,甜心知道,他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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